将军的神医娘子+番外(119)

作者:大猫无琼 阅读记录

但这个人...

在他的印象中属实是无害的那类人。

家世简单,府中一妻一妾,育有两儿三女,每次年末进宫他就低着头弓着腰缩在自己的位置上,见着他们这些勋贵脸上堆起和煦的笑意,寒暄几句,不逾矩也不会显得刻意。

安秋鹜并排坐在安启辙身旁,她盯着炉中熊熊的火焰,灼烧的光热像是从眼底升起一般,“难怪他会拿姚记的桂花糕给我吃。”

安启辙还沉浸在事实带给他的震撼中,反问一句,“什么?”

安秋鹜想起那时的光景,她逐渐打开心扉接受侯府对她的善意,祖父便趁着一个晴朗的春日从玄元观赶回来带她出城踏春,“父亲可还记得我刚到侯府半年的时候,有一次祖父带我外出,回来的时候让人买了一屉姚记的桂花糕。”

安启辙在脑海中搜寻,约莫是有这事,“我记得...我和你母亲还有些纳闷,咱们侯府的厨娘可是京都首屈一指的厨艺,桂花糕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吃食做得不会比姚记的差,先前你母亲为了哄你让她抱一抱的时候,就让厨娘做过好些甜口的糕点,其中就有这桂花糕,结果怎么哄你就是不肯吃东西,也不准你母亲近身,怎么和你祖父出去一趟,连口味都变了。”

说着往事,似乎还能看见漪澜面上淡淡的醋意。

这事有些记忆,也是因为漪澜后来知道秋鹜喜爱姚记的桂花糕,总是天不亮就从梦中惊醒催促下人去姚记门前等着,要第一笼新鲜出炉的。

安秋鹜点头,之后的那段时光母亲如珠似宝地宠溺让她荒芜的心渐渐找到了依靠。

“不是我口味变了,是我幼时就极为喜爱姚记的桂花糕,父亲每次休沐都会一大早就去买一屉回来,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改不了。那次出城时恰巧博轼也带着家眷踏春,他见着我笑盈盈地递过来一块,祖父见我吃的香甜才让人去买了一屉。”

原来如此。

安启辙心里一阵推敲,觉得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依照斋顿告诉你的,他与你父亲算是至交好友,你觉得没在家里见过他有可能是小孩子记忆不全,可他却一定知道你,自然晓得你喜欢吃姚记的桂花糕,这也在情理之中...”

说着说着,脑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整个头皮一阵发麻。

他睁大眼看着自己的闺女,“秋鹜,你...小时候当真没有见过他,你父亲也没有带你出过门吗?”

她点头默认。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在侯府一躲就是十年之久,就算可以妆容修饰,但熟悉的人眉眼还是能看出一二。

父亲为了让她好好专研魏家的医术,几乎没有带她出去过,她的记忆中只有春去秋来的那颗高大的桂花树下,小小的书案。

“那博轼怎么知道安秋鹜喜欢吃姚记的桂花糕!”

“还知道那一日你祖父要带你出门,从哪个城门出去,又是几时到的何地!”

是啊。

她躲在祖父身后,探出脑袋往外瞧,他一眼就看见了她,小巧的桂花糕散发出熟悉的香甜味。

有一瞬间,她似乎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温馨的小院,父亲教导她下针的声音犹在耳畔,年纪尚小的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拿那块糕点。

笑意在那个人的脸上扩大,她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如今想来,就是那一刻吧,那个人如狩猎一样把她这个好不容易逃出去的猎物又重新锁定在自己的领地。

她抚摸着封皮上略微硌手的徽印,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不是千方百计地想得到这两本《金针要术》嘛。

她,成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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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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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暗房的伙食好了些, 往这边送饭的伙夫嘴像没有合拢的匣子,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反常必有妖,陈老以为是穆晋安故意为之, 送个能说会道的过来羞辱他三?

渐渐地才从这人嘴里知道,大军开拔出了大营, 营中守卫不足, 留下的大多是之前受过伤的残兵。

他不动声色地套了几句话,浑浊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程觉先前已把身上背的事悉数说了, 逃出去是挨一刀, 被押解回京依旧是一刀, 左右都是个死, 心中便渐生扭曲,一看陈老那沉思的样,便知他那弯弯绕绕的花肠子憋着大招。

他勾着指头让送饭那人走近些,哥俩好地搭在他肩头,“我说兄弟, 你这么好的口齿咋沦落到给咱三送饭来了, 问你啥也毫不避讳, 不会是让你送饭那人故意让你这么说的吧!”

他问着斜眼睨陈老一眼, 那意思好似在说,也不看看这是哪, 别人三言两语你还真信了, 想逃不成?

他是没什么活路了,这两人也别想生出什么歪心思!

陈老看得出他那些小九九, 并不在意, 听他这么问只紧紧盯着送饭那人的神情。

只见那汉子脸色一窘, 像是被说中心事一样急忙退开, 远离了程觉。

程觉得意,陈老的心却跌进了谷底。

他仿佛泄了气,一屁股歪坐在地上,那把老骨头碰到地面发出钝钝的闷响,“老夫糊涂了...竟信以为真。”

他自嘲。

那汉子本就是个话痨,听罢挠了挠头,才明白刚才那人为何如此问,他脸色涨红却是负气道:“原是试探我,以为我说的假话嘞。要不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不该说的话,才不会被打发来干这个苦差事。看你们三人平日各坐一处,不声不响的,我这是善心大发,心里生了那啥...同病之情,一时没忍住给你们唠两句,竟然还不信我,真是好心当肝肺。”

他说得情急,又是营中的粗人,想学旁人文绉绉,却是半天憋不出来囫囵圆过去。

严无期听地发笑,“你倒是说说,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蜷缩在阴影里,汉子没见过他面,每次把吃食往那片阴影面前一放,只能看见一双苍白的手伸出来不缓不慢地把吃食拿进去。

若不是看见手能动,真的会怀疑这是不是个活人。

乍然听他说话还有些怕,只能勉强答道:“也不算...什么,就是老子倒霉呗。”

说起这事是有些懊恼的,他卷起左边的衣袖给三人瞧,“战场上丢了一只手,拿不了兵器也骑不了马,只能在军医所当个打下手的,那些年轻的医侍都能随意使唤我。我憋屈啊,明明是上阵杀敌让人敬佩的兵,哪曾想沦落至此,一时口不择言抱怨了几句大将军不公,被一个都尉听了去,便打发我来给你们送饭了。”

他面上表情不似作假,陈老道一句确实不公,整个人又有了几分生气。

程觉咽了口唾沫,无声地缩进自己那一处。

他好歹也当过几年边关的守将,知道这些汉子虽粗野了些,但性子耿直有啥说啥,像他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确实不像说谎的人。

军医所三个字在严无期嘴中反复咀嚼,他动了动身子探出了许久不曾离开的那片阴影,“屏大夫最近还好吗?”

汉子一顿往声音出处看去,这人与他的手一样的苍白。

他好奇地上下打量他一番才道:“你问屏大夫啊,好不好的我不知道,就是最近似乎忙碌的很。我听陶桃那丫头说,她好像在什么书里发现了不得的东西,之前白日里还能在军医所见着屏大夫,现在白日里都未必见得到。”

说到这种不一般的事情上,他格外的兴奋,“听说你之前也是医者?嚯,想必也和彭老和屏大夫他们一样神气吧。你不知道,我被派到这里时还听见陶桃那丫头找管文书的老头要笔墨纸砚呢!听说是屏大夫要的,要誊抄什么什么书里的东西。”

“你说说看,她一个医者这时候不好好的治病救人,装什么文雅誊抄什么书嘛。”他往三人中见靠了些,小声道:“还不是大将军惯的,仗着自己生的貌美得大将军喜欢,手里又有两把刷子,便偷起懒来。呸,苦的还是咱们这样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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