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堂(59)

作者:畸人 阅读记录

翠芳道:“要我说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分开才是!”

婉萍一时没了主意,揉着太阳穴思索道:“哪有那么容易?两人正是热恋,蜜似的,我们这时出来反对岂不是像那白蛇传里的法海一样棒打鸳鸯,叫佛都行了恶。”

“要我说二姐,婚姻大事就该由父母做主,现在时兴什么自由恋爱,反对包办婚姻,自由到最后就是没有自由啦,就不该由着他们乱来。”

“咱们顾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有主意,连老爷都做不了他们的主,你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翠芳趑趄道:“要是大少爷非要娶她,那就纳她为妾!”

婉萍觑着她,觑得她心里直发毛。都是妾室出身,岂不知做妾的苦?更何况她了解越珒,他和一般的男人不同,他自幼恨透了他父亲妻妾成群。

婉萍觑着她,觑得她心里直发毛。都是妾室出身,岂不知做妾的苦?更何况她了解越珒,他和一般的男人不同,他自幼恨透了他父亲妻妾成群。

“越珒是我的孩子,他的婚事我与老爷自会商议,十姨太还是多花些心思在六小姐身上吧,女孩子更需要好好教育才是。”

翠芳笑脸一僵,嘟囔道:“二姐说的是。”

小杏这才拿着拖鞋进来,翠芳轻轻踢了她一脚,拿她撒气道:“死丫头,叫你拿个拖鞋拿到国外去了是不是!”

小杏因受了十姨太的气,私下找小姊妹阿桃诉苦,顺带将自己听到的话一并倒了出来。

阿桃转头又拣着重要的话学给了六姨太听,难免添油加醋,稍加修饰。

裴秋拨了拨香炉里的沉香屑,凝神听她学话,为这一炉香新添了点有趣的香料。

“奇了怪了,这翠芳怎么操心起越珒的婚事?”

“十姨太说那位陈小姐是私生女,配不上咋们家大少爷。二太太听她这么一说,好像也反对他们交往,正想着法子拆散他们呢。”

裴秋莞尔一笑道:“人家小情侣鹣鲽情浓,她一个姨太太跑出来棒打鸳鸯,实在傻气!”

阿桃点头道:“可不是,大少爷要是知道了可不得找她算账。”

裴秋捻着香勺指了指她道:“这事怎么才能传到大少爷屋里?”

裴秋捻着香勺指了指她道:“这事怎么才能传到大少爷屋里?”

“六姨太你放心,我去说。”

“不可,你想法子让小杏去说,她是二太太屋里的人,她更合适。”

第六十六章

阿桃照着六姨太教的,寻找机会哄小杏去大少爷处告状。

当晚小杏在厨房里替二太太煎药,是一种治鼻炎的中药,请的中医也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二太太这头疼病或许是鼻炎引起的,只好先吃几个疗程看看是否见效。

阿桃走过去说:“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六姨太今晚竟嚷着要喝燕窝粥,还要配两道点心。”

小杏转过头道:“咿?又不怕发胖啦?”

阿桃笑着说:“你不懂,她是吃完了要运动的。”

她说的隐晦,小杏支着下巴思考道:“大半夜的做什么运动,球场也不开的呀,又不出门,在屋里头晃来晃去吗?”

阿桃一愣,想着小杏一进顾公馆就被拨去伺候二太太,二太太和老爷早就不在房里运动,也难怪她不懂,嗤地一笑。

“可不是瞎晃悠,从床头晃到床尾呢。”

小杏见她笑得诡异,挥着手里的蒲扇朝她背上打了打,努着嘴道:“就属你们六姨太花招多,吃饱了在床上荡马路呢!不像二太太喜静,一天到晚不是站着就是坐着,但也不见她胖。”

“二太太吃的素,不长肉的。”

小杏扇着砂锅,嗯嗯的点头,见那褐色的液体直往外噗,连忙上前掀开锅盖。

阿桃忽然道:“倒是十姨太,孩子也生了,身材一点也没垮。”

小杏白眼一翻,不大友好道:“她整日的忙着使唤人,哪里有功夫长肉哩!”

阿桃顺着她的话道:“也是喔,她连大少爷的姻缘都敢拆,又岂会拿我们这些佣人当人看呢。”

“她以为咱们是软柿子,我倒是要让她捏的手痛。”

“你能有什么手段?二太太菩萨心肠,未必会替你做主,我想着你不如去和大少爷说说。”

“大少爷?”

“这事本就牵扯到大少爷,我看呐,他喜欢那位陈小姐喜欢的紧,这么久了,你见他在家里可曾提过女人?趁着二太太还在犹豫,你先去通知大少爷一声,提醒提醒他这家里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日后他与那陈小姐喜结连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还不得感激你一辈子。”末了又添了一句:“这家以后还不都是大少爷做主!”

小杏恍然大悟道:“可不是,大少爷未必会管我的事体,但他总不能不管他心爱的陈小姐吧!”

待顾越珒一进家门,小杏便围在他身边端茶倒水,缩着脖子,有些鬼鬼祟祟的在他耳旁嘟囔道:“大少爷,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

“人多眼杂,不好讲的。”

越珒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道:“到书房来。”

小杏跟着他进了书房,这才塌下肩膀,攥着自己的一条大粗辫子支支吾吾。

他坐下问:“到底什么事?”

小杏罚站似的站在书架前,咬了咬嘴唇道:“是你和陈小姐的事体。”

越珒不禁皱起眉头,冷冷地觑着她。

小杏硬着头皮往下讲道:“十姨太出去约会了一趟说是见到了陈小姐,回来后到二太太跟前说了一堆陈小姐的不是,说什么陈小姐是个私生女啊,闷葫芦,百般不好,配不上你。二太太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也同意十姨太的话,有心要使你们分开呢。”

越珒捏着香烟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黑着脸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书房里静悄悄的,越珒听得见自己喘息的声音,有些沉闷,一面吸烟一面拨着电话上的数字盘。

拨了两遍,一支细长的香烟嘶嘶烧到了滤嘴,仍是打不通。

她的确是不必时时守着电话,但他感知到她此时此刻就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电话响个没完,偏不去接,要使他着急。

情侣之间应当有这样的感应。

如此一想他便坐立难安,板凳上似有烟头在烧他的臀部,拿了外套便奔了出去。

他要看看,她是不是当真学坏了!

她呆呆撑着下巴凝视着眼前的电话,想着他应该不会再打来了,披上披肩,回首看了看茶几上的电话。

这电话会不会突然的坏了?

随后弯腰趿上绣花鞋,不甘心的又回首一瞥。

明知响了也不愿接,心里偏偏又盼着它没完没了的响个不停。她站在过道默默发誓,只要电话在她出门之前再响一次,她便毫不犹豫的去接。

她取下架子上的皮包夹在胁下,旋开了门把,每一个动作都很迟缓,正当她迈出门槛的一瞬。

电话铃声响起。

她简直有些狼狈的踅回去挝住话筒,忐忑的缓缓放在耳畔——

“请问是葛朱丹小姐吗?”

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是。”她迟疑道,知道不是他,顿感失落,又想这电话果然没坏,只是他不肯再试,心又沉了下去。

“我往你家打过几次电话,刚好你家没人,我还以为你搬家了。”

“谈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家里就我和姆妈两个人,她常常打牌不在家的,我近来白天也是忙,晚上我都在家的。”

“啊,真是不巧,我想着晚上给你打电话会打扰到你休息。”

“只要不是午夜,都不碍事的,你知道午夜静的出奇,人是会被突然乍响的电话铃声吓得魂飞魄散的。”

他在电话那头咯咯笑道:“听你说话还是这样的开心,有幸请你看场电影吗?”

朱丹望了望墙上的挂钟,想着自己本就想出去散散心,现在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也好,免得她失魂落魄的游魂似的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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