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蜜史(47)

作者:筠悠 阅读记录

她踢着石子往前,自己亦往前。石子骨碌碌地落到了水里激起波澜,她便又四下重新物色目标。池中的假山石上有块光洁的鹅卵石。她慢慢走过去伸手去够。玩闹就要尽兴,再难她也要它。

这些个有年月的钟乳石上生出的青苔滑溜溜的,成功叫她脚下一滑。滑下去之前,辞辞闭上了眼睛,做好了浑身湿透的准备。

掉下去也没事,她是会水的。只是会丢脸一些。这阵子她干了不少蠢事,丢脸的次数多了,也不怕再添这一次笑料。

不过啊,这时候水里肯定很凉,小日子快来了,到时候怕是要遭罪了,红糖水好难喝的……辞辞悲催地想着。

与此同时右手腕一痛,她被拉着打了个旋儿落入了什么人怀里。她被这人揽得紧紧的,在他怀里动弹不得。这是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

“胡闹!”他斥她,说着松开她一些。

这,这个声音是,是……辞辞身子抖了抖,艰难地睁开眼睛。风冷冷地吹在脸上,告诉她眼前这一切才不是梦境。

看清楚人的同时,她的双脚先比脑子快了一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跑得倒快。”叶徊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少女逃窜的背影,复又低头看了眼空了的手臂,走过来够到那枚鹅卵石抛进水里。

噗通——

碧绿的池水于是生出褶皱。

辞辞跑出老远才恢复理智。路上遇到领着人在园中除草的樱儿,樱儿叫住她:“小厨娘,你脸怎么这么红?”

辞辞摸了摸右边的脸颊,喘了口气同她解释:“外面冷,炉子跟前太暖和了,一冷一热冲的。”

樱儿搓了搓手,呵出口白气:“确实冷,一会儿我躲去厨房跟你一块烤火。”

“我去给你烙两个鸡蛋饼。”辞辞走地飞快。

“再冷也不必这样啊。后面有鬼在追么?”樱儿揉揉眼睛,一头雾水地嘀咕道。

……

老话儿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话儿诚不欺我。

过午辞辞来三堂摆饭,忐忑了一路,期间想了无数的对策,没有一条切实有用。她想托十一十二将食盒递进去,门口却不见十一十二的影子。她想放下食盒就走,也要知县大人给她这个机会。

书房里的门窗严丝合缝地合着。

知县大人冷笑一声:“过来。”

辞辞放下食盒,硬着头皮走上前来,揣着明白装糊涂:“大人有何吩咐?”

“你近日总是用心不专,想必也没有潜心习字。”

事已至此。辞辞垂下头,规规矩矩地听候处分。

叶大人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时人的文赋集子丢在她面前:“写满六篇才准离开。”

“若是开小差,你要当心。”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节白玉戒尺,在她眼前晃了晃,末了放在案上。

戒尺戒尺,戒乃警戒,尺是尺度。学生若是逾矩,做老师便要有所惩戒。叶大人若是不做知县,想必会是个严厉的私塾先生。而今她是这间学堂里唯一的女学生……

辞辞想不了那么多,认命地坐下来写字。她如今进步了一些,已经可以脱离字帖写字了。

书房里熏着好闻的香料,发散出来使人清醒。辞辞拿手按着书页,努力多记几个字再返回来执笔写下。如此写了一行,忽然觉得左手手背一凉,余光便扫到一枚光滑的砗磲纸镇,纸镇正妥帖地落在书页上。辞辞顺势移了移手,继续写字。

周身的脚步声走走停停。白玉戒尺曾松松垮垮地搭在她肩上,纠正她的坐姿。

“握笔要稳。”白玉戒尺轻轻落在她的右手手背上,轻的像是羽毛挠痒痒。

……

叶大人选的赋文辞优美却不晦涩,往往读懂几句便能有所受益,文人墨客笔下的风光无限在笔尖流淌,辞辞觉得自己真正置身在山水之间。清净自然,悠游自在。

被压着写了半日的字,她的心居然真的安定下来。

外间晚霞占满天幕之时,辞辞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字,搁下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叶徊走过来翻看她的成果,觉得满意了,便道:“阮家的嫌疑已经洗清。你可以不必忧虑。”他一早就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失了分寸。

辞辞猛地抬头,藏不住的惊喜。

她忧心了这样久,听到阮家的事情落定自然高兴,这便起身,冲面前的人福了福身:“谢谢大人告知。”

“既然知道了,便将心思收一收。”叶徊看着她,语重心长道,“你与谁做朋友我不管,只望你行事有分寸,不要沾染那些个可笑的江湖意气。”

辞辞不明所以,还是赶紧应“是”。

叶大人知道这话多半要被她当成是耳旁风,因此冷着脸遣她下去。只在稍后传来暗卫,交待手下人近日将这女孩儿看紧一点,尤其注意她和阮家人的交往。

从知县大人处得了确切的消息,辞辞心情极好地回了自己住的西厢。写了一个下午的字手腕疼,她用姜水仔细敷过,果然有所好转。

如今县里的各项事务落实起来都快。

第二日她便收到了阮家递出的消息。阮家娘子约她午后出去走走。

辞辞钦慕阮流珠其人,因爱她的聪慧与学识,当然肯同这样的人玩在一处,如今没有了顾忌,她便爽快地应了。

辞辞大概知道,叶大人主动同她说起阮家的事,是想她推出来表明态度的。所以她这样做是包含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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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会晚一点

第42章 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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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天气极给出行的人面子。秋日负暄, 太阳和煦地挂在天上,照在哪里都是暖洋洋的,无风也无寒冷。

午后辞辞早早到达了约定的地方。

她今日特地戴了阮家娘子送的生辰礼, 选来选去配了一件绯色的褙子, 下头系一条葱心儿绿的长裙。这是前年中她娘给做的, 当时特意做大了的,如今穿不能更合身。她娘总说年纪轻的最压的住红配绿, 总爱看她这样穿。

集灵寺前的香客来往不绝。辞辞到偏僻的地方整了整衣裳,再次回头时被人捂住了眼睛。丝丝缕缕的光亮从手指缝透进来。

辞辞笑了一声, 抬手碰了碰来人的手臂:“姐姐快别唬我了。知道你来了。”

这人于是松开手:“妹妹别见怪, 我不闹你就是了。”来的果然是阮流珠。几日不见, 她似乎清减了,雪肤花貌,通体不凡跟仙女儿似的。

见了面, 阮流珠顾着和她道生辰那日失约的歉。

辞辞便道:“不若今天咱们去登高, 补上重阳那日的。”阮家娘子听了一笑:“瞧你说的。我问你, 那么失去的今日该去哪一日找补?”

“下一次呗。”

这二人相视一笑, 携手去逛寺前的庙会。庙会上人来人往,买卖应有尽有。四下嘈杂, 阮流珠只得附过来讲话:“想不到这里居然这样热闹!”

辞辞同她凑在一处:“这还只是菩萨诞辰, 逢年更热闹呢!”她只当她在乡下待得太久,回来后诸事又忙, 没怎么在这种地方耍过。

阮流珠正要问如何的热闹, 忽见人群潮水一样的往后退, 眼前还发生了几桩险象环生的踩踏。她赶紧拉着辞辞, 随波逐流先离开再说。

而后拉了人问了, 才知前头发生了命案。衙门里的人已经来了, 正着手驱散凶案现场的无关人等呢。

人命关天,无论什么都得往后排。计划赶不上变化。阮流珠遗憾了一瞬,便说时候还早,请辞辞到家里去。辞辞应了她,果然到阮家做客。

阮府。

主事的大小姐回府,便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呢。阮流珠解决了几样比较重要的,将其余人赶走,和辞辞一道在花厅玩耍。

她看出辞辞喜欢听县志里头的故事,特意带着她往后读了好几页,之后又讲插花的要领。

辞辞听得入迷,对这位阮家娘子越发的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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