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阕离歌长亭暮(8)

赵平桢道:“这面有些意思,甚合本宫胃口。阿青!”他唤来一个随行的下人:“去秦御史家的伙房看看,还有多少面条——以及做这种面的面粉——统统替本宫打包带回王府去。”说罢用扇子挑起秦小楼的下颌,似笑非笑地问道:“秦御史不介意吧?”

秦小楼淡然道:“殿下若是喜欢,明日下官亲自送几筐到殿下府上,何必劳烦殿下的侍从。”

“哎。”赵平桢目光凌厉:“劳烦几个下人总比劳烦御史公子好罢。”

跪在一旁的秦程雪脸色灰败。

等阿青将秦府的面粉面条全部搜罗来,赵平桢将扇子一收,起身道:“今日是小楼的生辰,本宫来前并不知道,故没准备什么礼物。不如晚上本宫带你去琴思楼庆生?”

秦小楼道:“下官今日有些跑肚,不宜出门。辜负了殿下的美意,还请殿下恕罪。”

赵平桢嘴角冷冷地弯了弯,也不强求,带着几个随从走了。

他走后,秦小楼将跪的双腿发麻的秦程雪扶起来,一边叹气一边为他按摩腿部。

秦程雪委屈地抓着哥哥的衣襟直掉眼泪:“哥哥,我讨厌那个五皇子。”

秦小楼抬袖擦掉他的眼泪:“你不喜欢顾大学士,又不喜欢五皇子,你喜欢谁呢?”

秦程雪搂住他的脖子,温热的眼泪直往他脖颈里淌:“我谁都不喜欢,我只喜欢哥哥!哥哥喜欢他们么?”

秦小楼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我也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你。”

秦程雪这才放开嗓子嚎啕起来,一边嚎啕,一边紧紧搂着秦小楼的脖颈不肯放。

秦小楼轻柔地拍着他的背脊安抚他:“你不喜欢便不喜欢,以后不要再在五皇子面前表现表现出来。他要我们生,我们便能生;他要我们死,我们只得死。”

秦程雪连连点头,吸着鼻子道:“我、我去外面买面条,重新下长寿面。”

秦小楼叹气:“怎还买的到?你以为五皇子他当真喜欢我们府里的面吗?”

秦程雪不信,差下人去买,跑遍了汴京,果真没有一家面店卖面给他们。秦程雪不死心地去问邻里讨,哪知连跑几家,别人连一点面粉都不肯给他。

这是第一次,秦小楼的生辰秦程雪没能吃上他的长寿面。

晚上回到府里,秦程雪窝在秦小楼的怀里又是一阵伤心的哭,秦小楼安抚了好久才将弟弟的情绪抚平。

秦程雪睁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道:“哥哥,你不要做官了好不好?”

秦小楼又叹气:“不做官,我们能做什么呢?”

秦程雪道:“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抄书,可以学木工,我长大了,可以养活哥哥。”

秦小楼看着弟弟羸弱的身板,心酸地将他搂进怀里:“哥哥等你长大。”

第5章

这世上有许多时候,当人们以为一件事就要这么发展下去的时候,却偏偏会跑出一个人或突发一件事改变这样的格局,使得事情完完全全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转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这年少年剑客韩诩之入了京,在街边买了把扇子,拿扇子上一行小篆书得温柔:不中进士妄读书,不见小楼不识色。

那一天的晚上,秦府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秦程雪正在房里看书,房门突然打开,他只见一道黑影极快地掠了进来,还未看清是何物,木门已被一道疾风阖上,然后他就不能动弹了。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走过来,扳起他的下巴左右打量,语气很是新奇:“你就是秦小楼?唔,长得倒是不错,只是年纪也太小了吧……你今年几岁了?”

秦程雪满脸惊恐之色,放声大叫道:“哥——”

黑衣人迅速在他肩上一点,封住了他的哑穴。

秦小楼路过回廊,隐约听见秦程雪唤他,于是走了过去。他方一推开门,只觉一道风从鼻尖前掠过,眼前一花,人已经站到了房间中央,而门已被阖上了。

蒙面的黑衣人出手点了他的穴,目光在他和秦程雪之间转了个来回,肯定地笑道:“你才是秦小楼。”

秦小楼毕竟比秦程雪年长了两岁,世面也见得稍多一些,此刻很是冷静:“我是。”

黑衣人退了一步,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赞叹道:“不错,真是好看。”

秦小楼道:“不知阁下光临敝舍,有何贵干?”

黑衣人黑白分明的眼睛眯了眯,语带笑意:“这个么,你日后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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