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花颜:风华医女(5)

许知言便不再问,淡色的唇紧紧抿着,许久才慢慢弯起。

一个凄凉之极的笑意。

他默然地抚着她的面庞,细致专注的神情,仿佛正用心地通过自己的指触感觉她最细微的一悲一喜。他柔声道:“欢颜,别想太多。我和五弟还在你身边。”

而欢颜已经哭倦了,湿湿的面颊无声无息地靠在许知言手上,仿佛已经睡着了,肩背犹在不时地抽动。

许知言觉出,顿下了指间的动作,出神地对着前方,自语般轻轻叹道:“在这个家中,什么都算不上,岂不是更好?若是真的举足轻重,才最可怕罢……”

他抬起手,在眼睛前方轻轻晃动。

依然一片漆黑。

他记得五岁时阳光最后一次照耀到眼底的灿烂和刺目。

那种灿烂和刺目,慢慢被岁月沉淀到记忆的最深处,却常在不经意间冒出来,用最璀璨也最凌厉的光芒,让他空茫地欢喜着,却更深地刺痛着。

屋中的烛火摇曳着灭了。

他自是不觉。

浅青的衣裳已无声无息地融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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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雨,蓼花风,秋恨几枝红(七)

清月如钩,星河明灭,俱倒映在浩浩江水中。悠悠的笛声亦清澈如水,一路在深夜的江波粼粼间荡漾。

载着笛声的小舟顺着江水徐徐而下,漫行于满天满江的星光中。立于船头吹笛的萧寻只觉肝胆都如冰雪般澄澈起来。他缓缓放下笛,稳稳立于船头,在两岸风景轻疾后退时,静静地望向前方。

一白袍女子从船舱中步出,凝注萧寻半晌,微笑道:“少主今日兴致不错。”

萧寻负手,扬唇轻笑道:“我看着这大吴风光,着实不错。”

白袍女子道:“当年他们逼走我义父,便是自断臂膀。这些年顺成帝愈老愈昏愦,虽然息了另立太子的心思,却又重用楚瑜这等奸诈之人为相,等如今这位庸懦太子登基,只怕这大吴还有的是风起浪涌的日子。”

萧寻淡然道:“轻凰,你觉得许安仁庸懦?”

白袍女子道:“身在储君之位,一再给那些大臣和庶出皇子逼得险些地位不保,难道不庸懦?我义父当年曾为太子太傅,全力保他太子尊位,他却眼睁睁看着夏家被人夷灭,难道不庸懦?”

萧寻冷笑,“可那些威胁许安仁地位的大臣和庶出皇子今天又在哪里?楚瑜虽厉害,又何尝动得了他的太子之位?母后早逝,他却安然地当了四十一年太子而平安无事,他又怎会庸懦?夏大将军举族被灭,太子却能保下他的幼女,并在地位渐稳时收作义女,又怎会是毫无决断之人?”

白袍女子亮如星辰的眼睛里便散出温柔的希冀,叹道:“不知道我这个从未谋面的义妹,会是什么样子的女孩儿。”

萧寻笑道:“将门必出虎女。何况夏夫人是出了名的天姿国色,想来夏大将军的女儿,怎么着都会是个与众不同的俏佳人。”

白袍女子睨着他,“你便是因为这原因,才应了义父临终的要求,到大吴求娶我义妹回蜀?”

萧寻便拿玉笛抬起白袍女子的下颔,轻浮地嘻笑:“呀,这话听着酸。夏轻凰,你这是吃醋了?”

夏轻凰脸一红,拍开长笛,抬脚便踹向萧寻,愠道:“我吃谁醋也不至于吃你醋吧?你满府的姬妾,我只愁我义妹娶回来你往哪里摆!”

她出脚迅捷,萧寻闪得更快。船头方寸之地,他居然旋踵而避,然后一闪身飞到船舱之上,长笑道:“不得了,你义父是要你辅助我,还是要

你谋杀我?”

夏轻凰哼了一声,说道:“你若是欺负我或我妹子时,我说不准真会谋杀你!”

萧寻耸肩,“还没见上一面,便这样姐妹情深了?”

夏轻凰神色一戚,黯然道:“这么些年,义父孤身一人,只牵挂着义母唯一留下的那点骨血,为她到死都不肯闭眼。他养育我一场,又教我武功谋略,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含恨九泉,怎么着也要看着我这义妹终身有靠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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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雨,蓼花风,秋恨几枝红(八)

萧寻从船舱上方跃下,船儿照旧向前平稳行着,几乎不曾颤动一下。

他静默片刻,答道:“夏大将军几度救我于危难之中,我也断不会让他女儿受半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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