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铁剑春秋(188)

灰衣人再掏出一迭跟票,卷了卷往卖剑人弹去,朗声道:「二千三百两。」

那抢声喊价的公子哥眼睛当下就红了,他不甘看中的宝剑被人抢去,招了家丁便凶神恶煞地住灰衣人走去。

哪知道不过弹指瞬间,在场之人都来不及看清是怎么发生,那名公子哥连同三名家丁才沾上灰衣人衣角一点点,灰衣人好像身形也才那么一侧,那几人便全飞了出去,落到姚琴坊外的滂沱大雨中,一个压上一个,四个堆成了一迭。

原本躁动的大堂倏地全部静下,除了屋外淅沥沥的雨声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灰衣人走到台前,凝视着那把剑。

众人的目光皆停驻在这人身上,只见这武功高强之人身上似乎多了万般光华,煞是耀眼夺目。而那把所谓名师所铸之剑与这人比起,似乎也不再那么起眼了。

灰衣人注视着宝剑,眼眶忽地一红,撩开下襬双膝跪落,而后朝那把剑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爹,孩儿不孝,来接您回家了!」灰衣人起身,双手捧剑,恭敬地将剑收入木盒当中背起,而后转身对在场人士拱手说道:

「承蒙各位成全。」

之俊便披上蓑衣,离开姚琴坊。

灰衣人走后,坊内骚动再起。照理说如此高手绝非默默无闻之辈,然当中却无人知其来历。众人纷纷猜测,一时说法纷纭。

二楼边的桌子旁坐了两个人,一个猴头猴脑往下探着,直至那蓑衣人离去,都不曾收回自己的视线。另一人,手中紧紧握着的杯盏早已碎成碎片,深深扎入掌心之中,殷红的血渗了出来,染红白色瓷盏。

那往外看的人回过头来见同伴如此,整个人跳了起来,连忙把同伴的手扳开。

「我就知道......」那人无视于自己流出的血,也感觉不到痛。他脸色些许苍白,皲裂干涩的双唇颤抖,喃喃说道:「我就知道只要放出外公的消息,就能守到他来......」

整整两年三个月的时间这个人无消无息......

他用尽一切方法,倾尽所有力气,就是无法找到这个人。

八百多个日子日思夜念、饱受煎熬,然而这人却像是从人间消失一般,决意不让自己找到。

他知道舅舅不愿见他......若一剑愿意见他,这些日子就不会音讯全无......

因他当年的一意孤行害了多少一心为他付出的人,被他移花接木另囚他处的小七在写意山庄的那场混乱中失了踪,前去救小七的一叶更因他所埋下的火药而当场丧命,而一剑受不了这些打击......心碎离开......

一剑不想见他也是当然,然而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他想再见一剑一面,想知道小舅舅的坟在哪里,他想向这二人说他知道自己错了,他想告诉他们,他已经抛下了所有的恨,而今的他,只想回到他们身边。

偶尔,他在夜里会梦见一叶笑着骂他小狼崽子,拿扇子敲他脑袋;偶尔,还会听见一剑温柔地喊他小秋。可每当醒来俊发现身边早已没了人,心里的懊悔,总是深深折磨着他。

那年,他得到铁剑门却也失去两个亲人,他在八百多个怆痛的日子里反复煎熬,原来曾经有人对他那么的好,他却不珍惜,利用践踏了他们的感情。

他觉得什么都不再重要了,费多少气力才登上的门主之位,花多少心思才拥有的江湖地位,只是浮云遮眼。

他想回去,他想回到一剑温暖的身边去。即便一剑要他一命还一命,偿还自己所犯下的错,只要那个人能原谅他,一切他都甘之如饴。

兰州。

大雨仍是倾盆而下,毫无歇止之意。一剑背着木盒站在堤岸边,看了汹涌的大水几眼。五月正当汛期,潮水暴涨,若这雨再不停,恐怕得尽快让河岸居民撤离。

他转身往自家方向走去,想起前些时候曾让天香楼的掌柜去同知州说过防洪之事,跟着他忙起他爹的事便没去管,也不知事情谈得如何。修堤防洪兹事体大,一个没弄好将影响两岸百姓,或许,他明日该招掌柜前来问问才是。

延陵家旧宅斑驳的大门还没重新上漆,锁在叩门铜环上的生锈铁链也尚未拿掉。一剑没由前门进入,而是绕了一圈从后门入宅。

他这两年一直待在浮华宫。那年一叶伤重险险命丧黄泉,他照小七所说拿着那颗珠子叩门求见浮华宫宫主宴浮华。

那颗琉璃珠是浮华宫前几任宫主所散出去的,江湖上仅有三颗,但每得一颗都可叫浮华宫做一件事,即使要天下改朝换代拱异姓为王,浮华宫出必须倾尽全力为其完成。宴浮华便是深知这三颗珠子会动摇浮华宫根基,才命底下宫人拼命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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