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铁剑春秋(219)

「......眞生得出来我也不要......恶心透顶......不许扫兴......别再提他......」

别再提他......

陆誉定在当场,听着苏解容一字一句地,说着那些话。静静地,听着。

他在他们恩爱相守之外,独自吞着苏解容如针般尖锐的言语。

原来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他所爱的人将自己的事当成了笑话来讲,用来逗他的妻子欢欣。

陆誉本以为自己已体无完肤不会伤得更重,却在这时才知道,原来还会有这样的疼痛......他为他所做的一切,穿上女子衣裳,擦上胭脂水粉,抛弃男儿之尊,甘愿嫁他为妻,在他眼里却是恶心透顶,而后被他嘲讽到一文不值......

他是眞的......爱他的啊......

眞的......倾尽所有去爱的啊......

一直与苏解容低头私语的一花忽然抬起头来,见着了他,轻轻一怔。

她想开口,他却无法停留。他低下头,转身离去。

一滴泪水落在白色的绣花鞋尖,水渍痕迹深深地烙在碎花之上。

不,那不是他的泪。那只是,草尖滴落的露水......

夜已深了,梆子不知敲了几下,陆誉的房里弥漫陈年竹叶青的酒香。

他不知喝了多少酒,醉眼迷蒙地望着眼前杯盏。

那夜,那个人第一次亲吻他时便是这种香气,轻啜着,便似又回到了当时,那人轻轻吻他时的气息。

陆誉突地一把扫开桌上的酒坛杯盏,喘着气站起来。他摇摇晃晃在冷清空荡的房里走了几步,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他以手撑地,却被满地尖锐锋利的瓷器碎片所伤。他怔怔地举起手,看着穿过手心的碎片。即便这么痛了,可是他的酒没醒,他的心,也没。

陆家人一旦爱上了,便是一生一世。或许过了奈何桥,喝过孟婆汤,都不能忘。

他的妹妹,那将自己的身份让给了他的妹妹不知忘了没。

她下葬的那天,碑上没有写上她的姓名。她无法入陆家宗祠,因为她将陆玉这个名字给了他。

可是他却......可是他却将苏解容拱手让给了别的女人......

他知道苏解容一直想离开,只要时机一成熟,苏解容便会带着延陵一花离开,或许到时他将没有办法可阻止,因为即便打断那人的腿,他不想留在自己身边,就是不会留......

在苏解容眼里,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是一个囚禁他的人,一个他所憎恨的人......

外头传来了敲门声。「姊姊,妳睡了吗?我是一花!」

陆誉抽出手中碎片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开口道:「进来。」

一花推门入内,看到满室狼籍的她显然有些惊讶,随即转身将房门关上。

「姊姊,解容今天说的那些话都是心口不一,他不是那个意思,妳别往心上放去。」一花担忧地道。

陆誉看着这女人姣好的面容和柔顺的样貌,他不明白延陵一花哪里好,是脸吗?是细腻的心思吗?还是如黄莺出谷般的清脆嗓音?

他怔怔看着一花,看着她如花一般娇嫩的唇办开开合合,不停地为苏解容解释。

而后他缓缓抚上一花的脸庞,女子肌肤如何细腻,这便是苏解容要的吗?

「姊姊,妳的手流血了!」一花担心地抓下陆誉的手,拿出怀中帕子替他包扎上。「怎么伤成这样也没说,很疼吧!」

一花抬头看着陆誉,眼里微微漾着水光:「很疼吧!」

陆誉恍神之际,突然见着一花左手上戴着的一只白玉环。他心头一颤,扣住一花的手腕,冷声喝道:「这玉环怎会在妳身上,妳偷我的东西!?」

「不是......」一花疼得身子萎了下去,泛起泪来。「玉环是解容给我的!」

「怎么可能!他说玉环是他娘给他的,留给苏家媳妇的!」留给他的,只给他一人的!

一花难受地说道:「玉环是一对......」

他知道延陵一花接下来想说什么了。玉环是一对,留给苏家媳妇的,但我见妳独自一人实在可怜,所以便劝解容分了给妳......

「妳住口!」陆誉愤然吼道:「妳以为妳是谁,我何曾说过需要妳的施舍!妳见我如此,心里暗自高兴是吧!妳来这里奚落我,因为自己能独占解容,所以来看我笑话是吧!」

「不是的姊姊,我不是......」一花慌乱解释。

「别叫我姊姊,妳让我作恶!」陆誉眼里布满绝望与伤痛。

他赤红着眼,无法承受这一切。为何无论他怎么做,都是错。

他以为为苏解容娶回了延陵一花,苏解容便会留在他身边,他曾经妄想只要能分得些许目光便可,然而如今他才明白,倘若这么下去,倘若这女人眞的生下苏解容的孩于,苏解容一颗心从今以后,将永远无法有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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