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鹤玉(3)

只有王才有这样的权力使用朱砂,下臣是没有这样的资格的。臣的书是用墨写的。

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今天是奇异的,在很多年後我依然记得这天。在一个阴雨天,张翊却像和煦的春风一样平复了我惊恐的情绪。

大郑宫在我的心中是阴暗的,甚至连人也是阴冷的,但他却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4

晚上,照例和母亲吃饭。

母亲已经晋封为和贵妃了,可她依然是那样的胆小,她说在这里,我们的脑袋是脆弱的,即使是一片从高空飘落的树叶也可能砸死我们。

她让宫女们试了菜就招呼我吃饭。

圆桌上摆著今天据说是父王亲赐的菜。这样的菜是不可以剩的,即使吃饱了也要完全吃光,而且这菜是直接由父王身边的大太监崔受送过来的,应该没有问题,可母亲还是让这里的小宫女试了菜。

父王赐菜的时候是我难得可以吃饱的机会,平时,母亲不让我吃那麽多。

今天的太傅怎麽样,没有对你凶吧。母亲给我夹了一块鱼,然後问我今天上课的情况。

没有,很和善的一个人。

听说他是张王後的侄子?

是。他是王後大哥的儿子,张翊。

就是内阁首相张祁的儿子?王後一家显贵,张翊居然对你不错,……,这是个机会。王後没有儿子,你又是太子,如果我们可以得到王後的保护,我们就安全了。乘这个机会,你对那个张翊要多巴结。

多可悲,我是帝国的太子,未来的郑王,可我得忍受一些我必须忍受的。所幸,张翊并不用我忍受他,可如果换了别人,我也必须这样做。

今天听说小墨说他让所有的小太监都走了,就你们两个人,我还担心呢。咳,你这样怕生人的毛病什麽时候可以好呀。

小墨是母亲给我的贴身小太监。他被别人陷害,母亲当年正得宠,正好知道了这事,就救了他,然後就让他贴身伺候,很是忠心。

母亲说的这事我无言以对。可今天的张翊并没有让我感觉到害怕,除了刚开始,他说话很严厉,可後来就好了。这些,我怎麽和母亲讲呢?

别想了,既然他是个温和的人,你就努力克服一下。来,今天你父王赐的菜格外的好吃,而且盘子都是用龙装饰的。虽然说你现在是太子,可我们没有靠山,地位总是难免动摇,你还有三个哥哥,两个弟弟,他们的娘都比我身份高,谁也都不是嫡出,要是当太子都有可能,所以我们要更加当心。

是,儿子记下了。

5

初春的清凉也因为白天的一场雨加重了几分,加厚了衣服还是感觉到冷意。斜倚窗前望著天空的残月,思量母亲说的话。

正想著,忽然听见了悠扬的笛声,有些不是很连贯,可无损静谧中的神伤。是二王兄回来了,只有他会吹笛子,并且技艺不是很好,笛子一般难登大雅之堂,王子的课程是学古琴。按声音飘来的方向应该是御园那里,这麽晚了,他一个人在那里做什麽?

我一般不和他们接触,可今天许是听到了这样的笛声,许是遇到张翊让我不那麽怕生了,所以我不由自主的走了出去,随著笛子的声音走了出去。

殿下,怎麽晚了,去哪里?

睡不著,随便转转,你们不用跟著了。

二王兄璐葭敏而好学,真正的倜傥风流,但极是清高,不和我们这些兄弟来往。他的母亲李贵妃是真正冠绝天下的冷美人,出身世家,才学更是横绝一代。

我一到这里就看见他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一身白衣,没有带冠。手中的紫竹横笛下垂著银白丝绦,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清冷。

我不知道他吹的是什麽曲子,可他的眼睛一直低著,我却可以从这并不熟练的曲子中听出了他的无奈和悲伤。

那样的声音有穿透力,仿佛从他的身边,从旁边的假山甚至从冰封的迎春中传了出来,无处不在。

但他只吹了一会,就把笛子轻轻放在了石桌上。

唉,我叹了口气。

谁在那?

他听到了。虽然我躲在了树阴下,可这时的树还没有到郁郁葱葱的地步,挡不住的。我不想和他打招呼,转身就跑。

鹤玉,过来。

他居然知道我是谁!我当然不能去了,不说和他很不熟悉,就是他那样的高傲也会给我最熟悉的恐惧,於是跑的更快了。可我在要出御园的时候正撞上了一个人,我一抬头,居然是璐葭。我想後退,却发现圈在了他的怀中。

王,王兄。

他却笑了。

怎麽,见到鬼了吗?

他居然笑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笑,今天是怎麽了,为什麽我会遇到这麽多惊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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