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攻略(10)

长公主听他话里话外把赵孟言损了个遍,没那么气了,瞪了赵孟言一眼就上了一旁的辇车,叫往太庙去了。

赵孟言:“……”

皇帝哪里是在训斥长公主呢,分明是在嘲笑他。

眼见着长公主走了,皇帝这才松了眉头,又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这到底是什么?”

“花生苏,水晶软糖,怪味核桃,五香腰果……”他如数家珍。

皇帝眉头一皱:“越大越不像样子,你见过京城哪家的爷儿捧着个油纸包吃零嘴儿的?好歹也是承恩公府的世子爷,朕的侍郎,叫人看见成何体统?”

赵孟言也没敢再吃了,捧着油纸包摇摇头:“体统是什么?臣只知道东西好吃,今儿寒食节来来去去都只有些糕饼,还没吃就腻了。这包东西可妙了,只可惜咸了点儿,要是甜的就更好了。”

皇帝本来都准备上辇了,闻言一顿:“咸的?”

他侧头从那油纸包里拈了颗怪味核桃扔嘴里,没两下眉毛就扬了起来。

他不爱吃甜食,寒食节的糕饼真叫人头疼,可眼下这包……他没忍住,又拈了颗花生,仍然是咸香可口咯嘣脆。

下一刻,皇帝手一晃悠,将那油纸包拿了过来,好生包起来,塞进衣襟:“哪儿得来的好东西?”

“司膳司得来的。”赵孟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拽着皇帝衣袖,“皇上,臣的零嘴儿……”

“你都说是司膳司来的,是朕的司膳司,还是你的司膳司?”皇帝理直气壮,“况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的俸禄是朕给的,朕可是你的衣食父母,朕吃你的,那不就是吃自己的?”

随行太庙的奴才立在道旁,皇帝从那宫女手里拿过糕饼盘子,往赵孟言怀里一塞。

“朕爱吃咸,你爱吃甜,正好,咱们换一换。”

语毕,他大步踏上步辇,示意德安起驾了。

赵孟言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对天子说:“皇上,您刚才不还说这是叫花子吃的吗,这会儿不是打自个儿脸吗?”

除非他活腻味了。

能来太庙祭祖的,除了皇帝唯一留在京中的手足恭亲王、胞妹澜春、皇后,还有他的一儿一女。皇子是皇后所出,现年九岁。公主是舒嫔所出,因舒嫔的身份无法参与祭祖大典,遂由皇后代为照看。

禁军统领方淮率大军把守太庙,保护皇帝。

太庙与宫城中的大殿并无太大区别,一样的朱墙青瓦,一样的青石宫道。

庙外有铜鼎以供焚香,皇后率在外间完成祭祀礼仪。皇帝与恭亲王、澜春长公主一道进了庙内。

太庙内供奉着大兴皇室的列祖列宗,大兴建国已有二百七十余年,从高祖到先帝统共历经十三任帝王,有兴有衰,一路至今。

庙宇极高,朱红的抱柱已有些斑驳,十三个帝王灵位寂寥地伫立在庙中,唯有缕缕青烟为伴。

皇帝自打十二岁册封太子之后,每年都会来这里祭祖。

每一次看到那些孤零零的牌位,他都禁不住去想自己死后的场景。如今他还没有谥号庙号,牌位上会写些什么他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自己总要成为这寂寥之处的一块朽木,受后人供奉,却又虚无缥缈毫无意义。

负责太庙祭奠事宜的太监是司礼监的,终年守在太庙。他恭恭敬敬地将燃好的香送进皇帝手里,皇帝接了,跪地行礼后cha入香炉之中:“大兴子孙子之携兄弟严琛、胞妹澜春拜见列祖列宗。”

恭亲王与澜春长公主也跟着跪下行大礼。

太庙不是谁都能进的,禁军在外,礼官在外,就连德安都守在殿外。如今庙里便只剩下皇帝、恭亲王和澜春长公主,以及这负责焚香的太监。

皇帝三叩首后,那太监就自发上来搀扶他起身。澜春在他身后,堪堪抬头准备起身,就看见那太监伸手的同时,天青色的素纱袖口忽地飞出一道寒光。

“二哥!”她尖叫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推开的皇帝。

但她力气不够,堪堪将皇帝推得后退两步,而那司礼监的阉人竟是要行刺皇帝,锋利的匕首正是照着皇帝心窝子去的。她这么伸手一推,恰好推在皇帝胸前,而那匕首也扎进了她的手背,鲜血横流。

那太监见一刀未成,倏地抽回匕首,推开澜春,照着皇帝又是一刀。

皇帝一手拉住澜春,照着他心窝子就是一脚,直踢得他跌了个仰马叉,血都涌出口中。

恭亲王离得较远,当下一个箭步窜到太监面前,扬手夺过那把匕首,往太监身上单膝一跪,压得他动弹不得。下一刻,匕首也横在他喉咙上:“说,谁派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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