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攻略(9)

皇帝的眉心又蹙紧了些。

他与太后自然不是外人,可跟这阉人有哪门子的关系?

李勉没动,轻轻把太后的手挡开,也不说话,只朝太后摇摇头,示意她莫要如此。

皇帝才懒得领他的情,目不斜视地看着太后,就跟眼前没这个人似的,含笑道:“今儿是寒食节,儿子携弟妹们去太庙祭祖。母后这些年身子弱,精神劲儿不足,因此儿子就自作主张让您还在这慈宁宫歇着,还望母后莫要怪儿子自作主张。”

这些年祭祖,太后几乎没去过太庙,年年都体弱,年年都没精神。

皇帝知道她的心病,也不勉强,毕竟她和太庙里新住进去的那位没有情分,怨恨倒不少。虽是结发夫妻,但那位可不是什么明君,亲小人远贤臣,贪女色纵享乐,太后年轻时也时时劝着,可那位倒好,听腻了忠言,居然当着阖宫上下斥责她后宫干政、妇人之见,还险些嚷着要废后。

夫妻情分就这么断了,先帝至死,她也没留过半滴泪珠子。

那李勉就是自打她与先帝闹崩后到她身边的,从此她权当没有那个夫君,倒与这太监亲密无间。

太后和蔼地点头,不无担忧:“皇帝也要注意身子才好,我听德安说自打江浙的盐政科考出了岔子,你就成日忙政务,前些天还和军机大臣在勤政殿议到深更半夜,也不按时用膳。国事虽重,但为君者好,国方能好,皇帝莫要让我一把年纪了还来cao心你的安康啊。”

她对儿子的爱是没得说的,说到后面,眼圈都红了。

皇帝忙上前请罪:“儿子害母亲担心,实在是不应该。”

太后拍拍他的手:“行了,你知道母后这颗心念着你就好,可别再这么废寝忘食了。”看看外面的日头,她忙道,“时辰该到了吧?皇帝该去祭祖了,一切都打点妥了吗?”

后面这句问的是德安。

德安忙不迭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一切都打点妥当了,只等皇上启程。”

皇帝又说了几句,和德安一同走出了慈宁宫。出门没走几步步,他就不轻不重地瞥了德安一眼:“杀才,这张嘴是不想要了吧?看来朕的乾清宫留不住你这尊大佛,你还另想攀慈宁宫的高枝儿啊。”

德安吓得浑身冷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爷息怒啊,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哪有胆子攀高枝儿呢?实在是太后娘娘牵挂主子爷,您也知道,您往年一到春天就起疹子,娘娘担心您今年又该不好了,这才打发奴才去问话的。奴才挑好的说了,怕娘娘忧心,哪知道奴才这脑子不好使,还是让娘娘难受了。”

他偷瞄一眼皇帝的脸色,左一个“奴才该死”,又一个“皇上息怒”,自顾自地扇起大耳巴子来。

当然,这自个儿打自个儿,无非是做做样子,听着响亮,实质上不痛不痒的。

皇帝哪能不知道这些名堂?冷笑两声,抬腿就出去了。

第5章闹刺杀

赵孟言在慈宁宫外的月门候着,皇帝看见他时,他手里拿着只敞开的油纸包,正一下一下拈着里面的东西往嘴里扔,还嚼得咯嘣脆。

不知什么时候赶来的长公主就站在他旁边儿,鼓鼓囊囊的一张脸,不晓得在生哪门子气。

长公主正值豆蔻,斜梳着飞仙髻,戴着只素素的金步摇,因要出门儿,穿得也极为简单,上着月白绣花小袄子,下着杏色绣花锦裙。虽说穿得素,但姑娘家就是素颜也水灵灵的,何况她还是顾家人,那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眼下,她见皇帝来了,张口就告状:“二哥您来得正好,赵孟言这家伙好大的胆子,本公主是看得上他才向他讨吃的,他非但不给,还一个人吃得咯嘣脆!”

眼见着赵孟言又是一颗花生苏丢进嘴里,她气得跺脚:“二哥您得替我做主啊!”

赵孟言觉得自己特无辜:“皇上得明察秋毫啊,臣起晚了,早膳未用就急匆匆赶来随驾,这点零嘴儿是臣今儿一天的命根子。长公主非要讨,不是臣小家子气,实在是……”

“是什么?”

“是臣怕自己吃不饱。”他恭恭敬敬地承认了。

皇帝想笑,但长公主白净的小脸已然涨得通红,他素来宠这个妹子,当下也不好真的笑出来了,只能勉强绷起脸,看了眼那只油纸包:“这是什么吃法?朕只听说过走街要饭的叫花子才随手拿着些破布口袋装吃的,赵侍郎好歹是朝廷二品大官,怎么如今倒跟叫花子学起来了?”

他看了长公主一眼,正色训诫:“澜春,姑娘家就得有姑娘家的样子,学这等丢人玩意儿吃叫花饭,你也不嫌寒碜,还好意思上赶着去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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