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不可以(69)

但这座孤独的建筑,给自己的感觉却不是快乐——是心痛。

奇了怪了。

刃唯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将册子翻了个底朝天。

眼睛酸涩,他正站起来,准备下楼去把册子还回去,再滴两点眼药水。就这么一个起身的动作,册子不慎滑落,不知道从哪里的暗页中,轻飘飘落下一张薄薄的信笺纸。

钢笔字力透纸背,上书两个字:生平。

再往下看,只用英文写了一排:Earls Cheng,十六岁随母迁华,二十岁于华继承父位。二十五岁将经营重点转移至房地产投资,建立费尔曼饭店、洛根花园、安泰大楼等,又相继开设本行、洋行等企业。三十岁参与社会活动。

三十五岁遭枪击,逝于费尔曼饭店塔楼。

纸上还说,伯爵的父亲是中英混血,所以伯爵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

刃唯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这位神秘伯爵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这张纸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次,也没能再找出什么线索。

“小子,看完没?看完放回去,小心册子受潮了,你吃不了兜着走!”刃镇烽中气十足地吼一嗓子,拿手里的报纸敲敲桌子,朝地下室喊:“上来了!”

“来了来了!”刃唯悄悄把那一页薄纸叠好。

嘿,他偏要兜着走。

他想着,把那一页纸揣进了毛衣内揣里,拉上拉链,双手插兜,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鬼鬼祟祟。

“看完了?”刃镇烽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毛衫。

“嗯,”刃唯这会儿捋毛特别顺,乖得不同寻常,“我回房间了。”

成景廷在远处窗帘边站着看刃唯,他自己也自然瞧见刃唯藏纸了——不管刃唯是出于何种缘故,成景廷都兴奋了起来。这种兴奋,完全源自于刃唯对自己的好奇。

对两个“自己”,都拥有了一种解释不了的探索之心。

刃唯藏着那一页纸又偷偷摸摸上楼,半途栽倒在楼梯口,忽然心痛得难受。

他喘着粗气爬起来,单手摁住胸膛,张开嘴,感觉像有一只手插入他的横膈膜,用指尖拨开根根分明的肋骨……再攥住他的心脏,疯狂地往外拉扯。

成景廷本来跟随他一起上楼梯,没想到眼睁睁看着刃唯跪下去。

“我,我……”刃唯张着嘴,急红了眼,疼得要哭,又喊不出声,“爸……爸……”

成景廷如今是全透明的状态,捞不住他,只得看刃唯半撑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嘴唇发紫,憋着一口气,伸手想要去抓楼梯栏杆边闲置的扫帚。

刃唯摔下去的时候手机都掉出来了,砸在楼梯铺的地毯上,并未发出什么响声。

他心脏剧痛,怕自己撑不过去,慌乱着去抓手机,试图往楼下扔。

又不知道被什么力量驱使,刃唯已经快张不开嘴了,还抖着手去长按手机的紧急联系人摁键。

按一下是他爸,按两下是成景廷,按三下是齐流。

刃唯已经痛得不清醒,胡乱地一阵狂按——成景廷的手机响了,发出了那阵细微的震动声。

他撑着手肘仰躺在楼梯上,睁开眼,眼前忽地异常清明。

紧接着,他看见,栏杆边闲置的那把扫帚,自己动了。

扫帚悬浮在空中,坚硬的把杆却敲上了木质的楼梯扶手。

“铛——铛——铛——”

三声过了,扫帚又自己往扶手上“狠撞”了几下。

没过一分钟,刃唯耳边炸开一句“刃唯!”,像是刃镇烽喊的。

刃唯紧绷的状态一下放松下来,堕入梦里。

折腾一夜,医院召开会诊,做过心电图、动脉成像等等检查心脏病的项目之后,刃唯的身体并未被发现有什么疾病,更别说先天性了。

刃唯生下来就活蹦乱跳,一口气能吃五碗饭,当妈的都管不住。

齐流是继刃母和刃依依之外第一个来的朋友,扑到刃唯床边,攒足情绪就开始号啕大哭,哭得刃唯伸手把他的脖子往后拧:“别哭了,你大哥我没死。”

“唯唯,我给你带了你小时候最喜欢喝的ad钙奶,”齐流抹眼泪,“你快点好起来。”

“……”刃唯装作特别高冷地沉默一阵后,还是接过ad钙奶乖乖插了吸管喝两口。

“还好你没事儿,你多给我说点儿话,”齐流说,“你知道我们现在圈儿里传的啥吗?”

刃唯抬眼:“什么?”

“说你太久没回X酒店见情人,相思成疾,一回家就翘辫子,气出心脏病了都。”

“去他妈的。”刃唯小声地骂一句。

他气不过,又把ad钙奶像灌酒似的一口闷了,掀被子就要下床,“哥哥我会会他们去!”

“哎!回来,”齐流叫住他,“你爸妈还没准你出院呢,威风什么呀。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觉得你心情不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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