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更闷了些，璃珞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开口，"如果二王子殿下能助我们回到魔界，魔界原自动奉出夜河以西。"

"你们？"一直闭着眼的人终于睁开了眼，"你也要回去？"

"那里是我的家，我生活了千年的地方。"

"如果......"元燮拖长了语音，"我不答应呢？"

璃珞闭眼，"说出你的条件吧。"

椅子发出轻微的响动，璃珞睁眼看去，面前的人已经站了起来，向着自己笔直走来，直至眼前停住，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火红的长发被扯住，微使力，璃珞的脸微前倾，望进那双带笑的眼底，"我的条件。"

"好。"璃珞垂下眼，错开视线，"送他回去之后，我会回来。"

感觉璃珞一点点地扯出被自己握在掌心的火红发丝，元燮似笑非笑的表情渐渐收敛。

握紧，看见璃珞微痛地皱眉，使力回扯，将他的脸拉回自己眼前寸许，低头，吻上那张久违的唇，"我等你。"

放手，看着璃珞离开的背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自己不去见他的，一听到他要走，心却一瞬间紧缩，什么都无法考虑，只想将他留下来。

可笑！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犹豫过，不过是一个魔族而已，竟也能让他在放于不放之间犹豫这么久，简直不像他了！

将已经无比虚弱的朔介放在胤昂的寝殿门外不远处，是芙苇第一个发现了他，惊喜无比地去叫胤昂。

父亲死的时候他没有陪在身边，这已经成为他最大的遗憾，他不希望胤昂也这样，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带朔介回来。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急切奔来，璃珞快速地隐去了身形。

还是站在相同的位置，看着面前坐在高背椅中优雅淡笑的男人，璃珞只觉得悲哀，他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也勘不透眼前这个男人，正如他猜不出这个人为什么要留下他，如果他以前的生命是漫长的等待，那么他今后就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垂下眼，避开了男人的视线，遮住眼底疯狂的伤痛，也压住身体里躁动的元神。

过去，太遥远，从来回不去，未来，太渺茫，永远等不到。

一百年后

赫靳继天帝之位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封元燮为右王，掌握兵权。

而天界的人茶余饭后最常谈论的，就是那个继浕之后任天界第一大将之位的人，因为那个人初继任就平了天界西边让人头疼不已却又灭不完的妖精族，收了初成气候的半神族，也因为那个人永远披着斗篷，从头到脚，让人窥不见一丝一毫。

元燮不停地跑着，快一点，再快一点，终于，拉住了那个人的手，握紧，从此再也不要松手，可是那人突然加快了速度，自己追不上，那人的手从自己手中一点点抽离，元燮用两只手紧紧地握着，使劲地跑着，可是，那只手，那是从自己手中一点点地抽离了......

"不--"猛得坐起身，冷汗顺着脸颊流，空荡的寝宫里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闭眼，用手捂住脸，平息自己剧烈的心跳。

再睁眼，凌乱的床单上鲜艳的血色异常地刺眼，刚刚平息的心跳又快了几下，元燮翻身下了床。

披了件单衣走在漆黑寂静的天宫里，巡视的士兵纷纷向他行礼。

走在熟悉的林间小道，元燮有些复杂地看着前方那抹几乎有些飘渺的人影。

他触不到那个人，即使那个人这一百年来一直默默在他身边，即使他离自己那样近，可是，那种遥远的距离感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真正抓住他，从来没有！

咬牙，压下心底狂涌的烦躁。

他到底是怎么了？从梦中惊醒，想看到的，居然是璃珞的脸？！

为什么？！一百年了，他花了一百年的时间，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放不开手？！

往前走了几步，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前方的人，那人应声转过头来，表情无比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颚将那张脸抬高，看着那双无波的双眸，渐渐收紧手指，直到那双好看的眉微蹙，才终于放了力道，低头，吻上那张因为忍痛而变得苍白的唇，火焰的气息扑来，元燮用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不让他退开些许。

良久，元燮终于放开怀里的人，转而抚上他左脸血色的刻印，"以后不准再来这里。"

"嗯。"璃珞点点头，垂眼，掩住了眸中的点点星光。

元燮的手一下子收紧。

又是这样！这个人对自己，永远这么恭敬，如果是以前，他会很满意这份恭敬，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想要这份恭敬，他想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