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倚重楼(159)

裴潇拨转马头退开几步,冷冷地看着眼前一场混战,扬声道:“燕王殿下犯上作乱,理应处死,速速将他拿下,死活不论!”

得太子下令,禁军更是如流水般围攻上来,原本不敢往裴洛身上招呼的刀枪顿时都朝向了他。裴洛左突右闪,渐渐被围困住,突然叫了一声:“大哥!”

裴潇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一支冰冷的羽箭正好刺入他的咽喉。裴潭从未见过这等场面,脸色发白,颤声道:“大哥,大哥!来人啊,快把逆贼裴洛拿下!”

他一句话还未喊完,只见裴洛突然一勒马缰,乌骓马突然前蹄直立,将前面的禁军踢开,转瞬间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裴洛反手一枪击在裴潭的坐骑上,马儿吃痛,一下子将裴潭甩了下来。

裴潭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感到咽喉上一凉。

裴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中长枪举得平稳,慢慢向上挑了挑。裴潭立刻扬起头闪避,笑得极是难看:“二哥……”

裴洛突然撤回手中长枪挂在鞍边,淡淡道:“我的兵刃从来不沾像你这样的人的血。”他的长枪、羽箭,所伤的纵然是他的敌人,却也是让人尊敬的对手。裴潭脸上带笑,却比哭还难看:“二哥,我们兄弟这么多年的情谊……”

裴洛一拉马缰,乌骓抬起铁蹄重重地从他身上碾过去。裴潭长声惨叫,一时还不得死,长庭之间俱是他凄厉的叫声。

裴洛纵马第二次从他身上踏过,轻声道:“三弟,其实被活活烧死的滋味比这个还糟,你明白了么?”

转眼间,太子当场被射杀,三殿下又被踏于马蹄下,一群禁军已经目瞪口呆,忽听宣和门外人声喧哗,一队又一队的三军将士冲了进来,将长庭团团围住,整个情势就此倒转过来。

但见凌镇予当先而来,待到近处时跳下马背,单膝跪下:“殿下,末将已经在南都城各处官邸都加派兵士保护,九处城门都全部换了人手。”

裴洛端坐马上,淡淡道:“有劳凌将军了。”

凌镇予看了看周围的禁军,问道:“眼下局面,不知殿下意下如何?”在场那数百名的禁军都目睹裴洛杀兄弑弟,若是有人把事情宣扬出去,兴许会惹来一场动乱。

裴洛慢慢环视周遭,森冷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掠过,勒马缓行两步,回首淡淡道:“杀。”

“殿下,殿下请留步!这宫里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带兵器入议事殿,也不得胡乱换穿朝服,这、这委实于理不合……”司礼职的宦官一路阻拦,可裴洛连脚步都不顿一下,径自走向议事殿,身后有侍卫上前,将这宦官拖到一旁。

裴洛踏进大殿之时,早朝才刚刚开始,官员们伫立两侧。而最高处,裴绍正要整衣落座,一见自己的二儿子一身铁甲,大步踏进来,不由一愣。

裴洛目不斜视,一直大殿最前面,低头道:“恕儿臣甲胄在身,不得行礼。”

裴绍看着他身上的铁甲,已是血迹斑斑,一把抓住了龙椅的把手:“放肆!你这是怎么回事?!”

裴洛抬起头,淡淡道:“太子同宋王谋反逼宫,儿臣已经亲手将其正法,特来护驾。”他不待父亲回应,转过头道:“来人,将太子余党收入天牢待审。”

裴绍指着他,气得全身发抖:“你……你好大的胆,竟敢……”

裴洛回转身淡淡道:“儿臣也是为父皇安危着想。许将军,你护着父皇回寝宫罢,从今日开始,宫里的当值禁军全部换掉。”

许炼走上前,躬身道:“皇上,殿下俱是一片好意,请您千万保重龙体。”

裴绍重重地在椅子把手上一拍,一甩袖子便大步而去。

裴洛转过身,看着站在身侧的迟钧,面无表情:“迟大人,不知当日盟约你可还记得?”

迟钧微微笑道:“臣,无时敢忘。”

“既然如此,那便要劳烦迟大人将太子余党的名单给理出来。”

“殿下有所不知,现在的刑部尚书杨大人正是太子余党,微臣恐怕有人会徇私啊。”

裴洛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微微一笑:“我约莫记得,迟大人在齐襄曾任职刑部尚书,那么现在暂且相代,也不算是强人所能罢?”

迟钧慢慢敛下眼,恭声道:“微臣,尊令。”

待看盛世夜雨时(1)

祥龙金镶玉沉香炉吞吐着淡白色的轻烟,景林殿中寂静无声,便是绣花针落地也可听清。裴洛跪在殿下,已经足足有半个多时辰。他上一次罚跪的时候已是很久以前了。那时因为去了君自醉,深更半夜摸回家中正好瞧见爹爹如石像一般坐在他房里,结果被罚跪了两个时辰祖宗牌位不说,还罚抄了十遍孝经,这件事被监察司的同僚取笑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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