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传(100)

埃德蒙·克拉布(O,Edmond Cluhb),曾驻华十八年的外交官,以《梦幻的破落》为题,予以抨击。他说:

“我们要求赔偿,那不是从我们自己的口袋掏出来的吗?我们应该检讨我们的‘台湾政策’了。下列难题,势必被迫找到答案:

(1) 利用国民党对付共产党的策略,是否已到严重的关头?

(2) 失去中国,难道我们又受到‘失去台湾’的咸胁吗?

(3)我们的对台政策又遭到挫折吗?”

克拉布又说:

“自我欺骗,是我们对台政策一贯的支柱,那种方法,已经失灵。因为,我们终于不再受骗。现在,我们能把问题看得非常清楚。如何解决台湾的将来,和调整我们和中国的关系,将是我们当前的课题。现在,我们了解甚至我们的盟友并不接受我们的教条.我们将被迫在台湾问题上,和日本、印度、英国持相同的看法。最近台北发生的事强调一个冷酷的事实:我们在台湾的特殊地位,已为时无多。”[27]

美国的舆论走向,客观地说,是一边倒的,是大国沙文主义式的苛刻指责,它们只知道盛气凌人,片面强调美国的法律尊严,而疏忽了“中国人的反应”。唯独殷海光教授《雷诺事件的检讨与建议》一文,哲理与事实兼顾,公正与客观并重。下面一段话,最发人深省。

“近若干年来,许多有醒觉的中国人对美国一直寄予向往之情。他们把美国看作自由、民主、公平、正义之象征。这些中国人把美国估计得很高。他们热心地期待美国领导。雷案发生之初,大家本乎这些信念,沉默地期待公正的裁判。大家都认为‘美国人不会不公正的’。万想不到裁判的结果竟是杀人者无罪。多么令人失望!等到不满之情酿成骚乱事件以后,他们所看得见的只是森严的外交面孔。对干雷案之曲直,反而搁置一旁,亦若无足轻重。这使他们发生疑问:美国的公平在哪里?‘天下乌鸦一般黑’。美国还不是靠钱势压人?

雷案判决结果如此,照中国人看来是一个错。现在美国官方又拿因雷案而引起的外交局面抹煞了原有的问题。这在中国一般人看来是错上加错。

可是,在美国一般人看来,你们中国人‘以怨报德’。我们美国人对你们这样好。你们仅仅因着雷案没有依照你们的法律观念判决,你们就翻脸不认朋友,捣毁我们的大使馆,撕毁我们的国旗,殴打我们的人。我们美国在国外驻军达二十三国之多。假若每一个国家象自由中国这样,那怎么得了?”[28]

台湾的辩解,声言“自发自动”。经国在事件前后,则从未露面。艾森豪威尔总统的声明,说“不似一无组织的行动”,可慌了蒋先生的手脚。据熟悉内幕的人说,蒋先生肝火大动,经国因而受到杖责。用常理推断,很可能是事实,在苦无证据的情况下,又只好姑妄听之。

很多人,为经国辩解,那位想做吴凤第二的丁中江就这么说着:

“对于这种难找证据的疑案,我以为从常识上加以判断,不管蒋经国个人心理上有没有存在着‘不喜欢美国’的因素,但他决不会愚蠢的来制造这么一个事件,一个儿子无论为了什么政治目的,决不至会做些替父亲找很大麻烦,让父亲向人道歉赔不是的事,除非是一个‘糊涂虫!’

经国当然不是个‘糊涂虫’,丁中江承认,为了‘军中政工’,‘构成他(蒋)和美国不愉快的主要因素。’”[29]

卜少夫把他比喻为‘希腊神话中的勇士阿齐里士”,“承受四面八方射来的冷箭和热箭”。说“经国目前处境之恶劣,并不下于大陆撤退前夕”。[30]

至于何事“恶劣”,少夫做了自我回答。他说是“美国人士天真地误解”。六月九日,香港新闻、文化界应邀访台,[31]是台湾展开舆论攻势,纠正雷案不良影响的政府行为。美国方面,除了道歉、赔偿,则无能为力。但是经国因而连续六年,隐藏在幕后,好象被人遗忘了似的,他的行迹暂时从报章杂志上消失,拒绝记者访问报导,很少出现公开场合。官职是“行政院国军退除役官兵辅导委员会主任委员”,负责领导荣民修筑全长三百四十八公里的横贯公路(主线加支线),经常奔走于东部的崇山峻岭中,做开路英雄。

经国计算着,只有借飞逝的岁月,冲淡友邦对他的“误解”,以“沉默是金,消弭外间的蜚言”。反正,美国人是健忘的,艾森豪威尔政府快下台了,时间在经国这一边,耐心等待.定有云开日出.胜利在望的一天。

辅导会的工作,首创于一九五六年四月,经国先是副主任委员代理主任委员,翌年六月真除。曾有人建议:“你何必花这么多时间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他回答道:“我们要讨谁的好?今天我们一切工作、服务,难道说都是为了讨好?”

上一篇:我的浴缸通海洋 下一篇:青蛟

江南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