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传(99)

“晚七时整,台湾卫戍部正式宣布戒严,一批批武装部队开到协防司令部门前和新闻处门前,这时不知什么人说警局逮捕了人,于是有人冲进警局。最初警局用好话劝阻包围的人们,请他们让开些,并请派代表进来看看有没有人被逮捕。但包围者坚决不肯退却,不久有人在警局车房放火烧车,同时一群学生冲进了二楼,于是枪声响了,演成一幕混战场面,结果是有十个骚动分子受伤,一个死亡,警察方面,也有五六人受伤。”[23]

事情演变到围攻台北警察局的阶段,警局内门窗、办公桌椅,遭到无情捣毁,瓦斯、枪、催泪弹同时并用,警察民众,互有伤亡,一这给当局发出强有力的讯号:(1)仇外情绪转嫁到警察身上,暴动的性质,发生变化。(2)除非立即获得控制,国民党的统治基础,将因而动摇。有关方面乃紧急下令各广播电台,停止一切对刘自然同情的文稿的播送与报导,改以严肃的语气,呼吁群众,保持冷静。

蒋先生得到事态严重的报告,大为震怒,下令撤除卫戍司令黄珍吾、宪兵司令刘炜,以及警务处长乐干的职务。同时调动武装部队,进驻台北市区,执行戒严宵禁,以期镇压群众,维持秩序。深夜十一点,情势始受控制。

出事当天,蓝钦大使在香港度假,闻讯于五点四十的赶回台北,即驱车到博爱路的外交部,访问叶公超部长,面提严重抗议,并由叶陪同,巡视已满目疮痍的劫后使馆。

当局的一时孟浪,致死一人,[24]伤三十八人。美国使馆和台北市警局被毁的财物,官方虽未公布统计数字,当在美金五万之间。第二天,俞鸿钧内阁总辞,为他代罪的除黄(珍吾)、刘(炜)、乐(干)等人,《联合报》的记者林振霆,迄今犹囚绿岛。

五月二十六日,蒋先生接见蓝钦,表示陪礼道歉,事情于是告一段落。但华府的善后,就够董显光大使辛苦的了。

华府官方的反应,先是“惊愕”,包括拿人手软的游说团要角诺兰、勃里奇、周以德等在内,接着有裁减顾问团人数之议。

民间的反应,那就没有官员们理性了。《记者》(The Reporter)杂志的一篇社论,写得文情并茂,足资反映当时的美国民情。部分摘录如下:

“蒋说‘五二四’事件是群众自然的反应。蒋经国说:‘少数人情绪冲动,对刘自然案判决不满而已。’易言之,那是种莫名因素中的无以言状的情绪,使得暴民们有系统地,将一个友邦使馆的家具、汽车、密码机和公文柜捣毁,而这个国家,正是台湾唯一的支持者,且不提污辱我们国旗那回事了。

就这个方式的情绪爆发,‘五二四’事件,实乃精心策划。一连好几天,国民政府控制的报纸,即围着军法审判的事,大事煽动。暴民领袖带着工具去开启使馆的保密箱,明显地计算到,有充裕的时间,完成任务。

如一位有经验的观察家所说:‘没有人幕后指示,中国人不会疯狂地为一个死者大张旗鼓,中国的人命太不值钱了,这是中国人的性格。’那么是谁,或者哪个政治团体发动这样的进攻呢?目下是个谜,但很明白的,那是个有力人士。赫斯特报系和约翰·欧·唐诺(Jonh Q' Donnel)是主张台湾为远东堡垒的死硬派,已经宣布,那是共党地下工作人员的杰出表演,如果,红色间谋如此横行,我们远东的堡垒还安全吗?

据其它方面的消息,这个策划人是国民党内的极端派(extreme persuasion我们要问,当暴民们侵占美国使馆之际,蒋和他的继承人在干什么?除了负责台湾的特务工作,经国还掌握着青年救国团,何况他自己在苏、联受了十二年的训练。

在台湾,美国还有什么可依靠呢?父子靠不住,我们拿钱装备的陆海空军,不愿意站到我们这一边,更免谈拿我们七亿七千万经政援助的民众了,他们仅看着星条旗平白被扯下。”[25]《国家》杂志批评得更露骨。社论说:

“我们并不奇怪,台湾先说‘五二四’是共党煽动的结果,且很快会找到证据,很快又改变语气,说是自然的、不幸的骤然愤怒( flare-up)。

很明显,这是有组织的,如果不是蒋(介石),我们决难想象,这种海盗式的行为,会危害到他自己的战利品,那末再无别的因素了,除非蒋的助手们希望台湾解放,通过不流血政变,让蒋乘美国军舰逃到夏威夷去和他的好友雷德福等会合。

华盛顿应该知道我们自一九四九年以来所遵循的外交政策,已经破产了。果真总统先生如传说中那么愤怒,美国外交政策,还不从中国游说团手里解放出来吗?”[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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