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传(23)

这些年来,经国的音讯杳然。公私查询,均无下落,唯一的安慰,儿子还健在,这样至少向毛福梅有个交待,免得老和他纠缠。

儿子真的变成共产党了吗?蒋先生有点不敢置信。年青人容易中毒,徐恩曾的“中统”和戴笠的“军统”,简直抓不胜抓,谁能保证经国不和廖仲恺的儿子廖承志一样,受到邪说的蛊惑?

朝好的方面想,是斯大林的恶作剧,存心给他下不了台。无论如何,要等将来见到经国才能弄个一清二楚。

在苏联的经国,有出乎意料之外的变化。一九三六年九月,他的副厂长职务给解除了,候补党员也被取消了。

失掉副厂长的职务,并不严重,只是每月少拿七百卢布,对家庭生计.有严重影响,但苏联也不会让他饿死。

停掉党权,那就非同小可,与苏联的大审判有关吗?否则一定犯了错误,那是什么错误呢?

塞翁失马,坏事变好事的法则,经国也懂一些,只是他不敢这样想。在苏联十兰年,外间的事,知道太少,非常闭塞,《消息报》、《真理报》以及一大堆的苏联出版物,甚至,他自己编过报,可是,“《消息报》上无消息,《真理报》上无真理”,说的都是事实。

听说发生了“西安事变”,塔斯社的报导,说是日本的阴谋,蒋先生的安危和莫斯科的国际统一战线,究竟有什么关系?是否会联系到他个人的去向,他无法判断,也无从判断。

十二年前的革命狂热,经不起岁月的侵蚀,早已冷却,喜欢回顾反省,作透视分析,寻找答案。

无事一身轻,在思考中,寻回失去的自已。开始想家,想吃奉化的水蜜桃,想到依闾望儿归的母亲。什么“工人无祖国”,完全是苏联共产党的鬼话,过去,他曾经信以为真,不免觉得好笑。

“还是回去吧!”中国好坏,到底是自己的国家。他已打定主意。但是斯大林会准吗?过去,他也申请过,曾遭到严词拒绝,加上王明的作梗,希望很渺茫。

踌躇再三,把心一横,用他洗练的俄文,给斯大林写一封情词恳切的信,列举他必须回去的理由。

信到不到得了斯大林的手里?后果如何?他不敢想,尝试一下再说吧!

注释:[1]郑学稼著《斯大林真传》,香港亚洲出版社有限公司出版(一九五四年四月)。

[2]盛岳著《孙逸仙大学与中国革命》,堪萨斯大学出版,无中译本,英文原名参阅4中的注[1]。

[3]参阅4中的注[8]。

[4]同[3]。

[5]同[3]。

[6]蒋经国著《永远不要挂起日旗来》,收入曹聚仁著《蒋经国论》,一九七一年香港《联合画报》,第82---83页。

[7]同[3]。

[8]据王新衡告诉朋友。

[9]蒋经国著《给母亲的信》(Harold Denny, Son Repudiate Ghian只Kaishek. The New York Times.Feb 12,1936.)。

[1O]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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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再见,莫斯科

大英帝国办外交的座右铭,比起动辄讲道义的中国达官,就高明现实多了。

“没有永久的敌人,没有永久的朋友,”道尽办国交的不变原则。说什么“中苏友谊,万古常青”,不过是自欺和欺人之谈。

中苏关系,即循着以上的轨迹在发展着的。鲍罗廷归国前,广州的革命政府,大半靠苏联的卢布、枪枝、[1]顾问在支撑着的,后来反目成仇,持续多年,不相往还。

经国是夹缝人物,阴错阳差,偏偏碰上那样的不幸,只好用宿命论去解释了—生不逢时。

斯大林始终难忘蒋介石那一箭之仇,但斯大林是个现实主义者,国家利益,必须放置个人恩怨之上。合纵连横,本来就是形势所决定的。

远在一九三五年八月,第三国际七次大会中,决定了今后的方向—“组织全球统一战线”。大会宣言

指出:我们赞同我们在中国勇敢的兄弟党发起一项最广泛的抗日统一战线,联合中国全境内既存的,且准备参加救国救民实际战斗的所有组织力量,从事反抗日本帝国主义和它的代理人。

斯大林好象忽视国民政府在江西瑞金发生了什么事。两害之间,取其轻,日本军国主义的扩张政策,已严重的危害到苏联的国家利益。“蒋介石虽是一个可憎的敌人,但他是中国唯一有希望的抗日领袖,在抗日中也许可成为我们的合作者。”

中国共产党和他的军队,正面临生死存亡的挣扎(长征途中)。唯蒋介石的声望和力量可以产生对抗日本的杠杆作用。

“西安事变”适逢其时,成中国近代历史的枢纽。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少帅张学良和西北军统帅杨虎城,联合发生兵变,在陕西临潼,[2]将蒋先生和他的随员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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