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传(33)

曹聚仁说:‘他从西北回到重庆,中枢就决定让他担任新疆主席的职位。在当时,他实在是最适当的人选,不过,由于老头子左右的阻梗,一夜之中,又变了计划。”[7]

蒋先生做事,一向一石数鸟,经国的西北之旅,我们从局外推敲,至少可看出如下的层次来:

盛世才既从斯大林的怀抱里转变过来,中央的政策,不外乎先联合,再斗争。经国虽是赣南的地方官,但他是元首的儿子,他到西北,是以蒋特使的身分,给叛将以安抚,给盛吃颗镇静剂。

其次,蒋借着这个机会,以安抚为名,查访为实,从经国那里,可以得到第一手的资料,洞悉新疆的虚实,作为未来对付盛的一着预布妙棋。

让经国先去看看,熟悉一下情况,预布他取盛自代的棋局。

老头子从来没有忘情西北,延安是他的心腹之患,抗战那样的艰巨,胡宗南的一支重兵,却总是打着拱

卫西北的幌子,监视着延安的军事动态。派经国去经营新疆,正如曹聚仁所说:“他实在是最适当的人选。”新疆居地理要冲,内战烽火一燃,苏联给予延安的援助,即无假道可能,任何爱将近臣,总没有自己的儿子更足信赖吧!

经国从前没有到过西北,他的活动半径,一直局限干东南和西南,北疆之旅,他对中国地理的认识,更深一层,读他所著《伟大的西北》,仿佛我们听到民族的声音,和时的的呼唤:

“洛阳是河南的最前线。在这里,我们可以很容易的看到战争的景象,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最伟大的国防工程,这是动员了十万人建筑成功的。洛阳的城很小,工事都在城外,早晨天都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听到做国防工事的几万个工人,开始工作的声音,同时又听到火车站上搬运军火工人的呼喊,这许多劳动者的声音汇合起来,变成了一支伟大的劳动进行曲。”[8]

这里是他路过潼关时的惆怅:

“到了X X时候,天快傍晚了,太阳斜挂在西边的天上象涂满了血一样地发红,刚被炸毁铁桥残缺的影子,无力的斜躺在路上,四周寂静得听不到什么声音,那时的情景,激动一个旅人的心,是悲哀,还是壮烈?是惆怅,还是依恋?已经是辨不出它的滋味来了。”[9]

从重庆到西北,绵延数千里,其间多的是山川河岳,名都胜迹,无不代表中华文化的渊远流长。登秦岭、俯仰中原,看苍茫大地,不知道,我们这位预备继大业的太子,有无“谁主沉浮”的雄心壮志?

不过,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的,这时候的经国,尚未经过权力的腐蚀,他热爱祖国,热爱民族,虽然在莫斯科,也唱过国际歌,踏着斯大林的音乐节拍,发出为苏联祖国效劳的誓言。

他的民族观,在下列一段文字里,跃然纸上:

“出张掖向西过临泽、亭台,就到肃州,肃州就是酒泉。这里是关内第一个县,是各民族杂居的地方,所以各种民族都有,有一种叫哈萨克的民族,他们有一种叫英雄帽,戴这帽的人凡是杀一个人,就在帽上插一根鸣毛,杀人愈多。鸡毛插得愈多,就表示他是英雄。这些人,脚很短,所以他们总是骑马的时候多,骑在马上,上山下山过河都可以,但是下了马,他们就没有办法。在肃州,我们请了一次客,一共到了十一位客人,有纳蒙克、他木龙(蒙)、马彦寿、马志强(回)、雷廷龄、安维峻(藏)、马通、哈一、阿无阿林(哈萨克)、李志正、赵天夫(汉)。

我认为这一次的请客,是最有意义的。我这一次请客,是请了各种民族,每个民族派代表两人。所以,在席上有汉人、有回人、有蒙古人、有哈萨克人……。那一天,正好有月亮,看着那塞上的月亮,心里有无限的感触。我们这许多民族代表,大家都坐在月亮底下,毫无拘束地,毫无隔阂地畅谈,大家都很诚恳、坦白,我心里感到非常快乐,同时我更想到过去我们认为西北复杂的民族问题,是容易得到解决的。平心说一句话,在边疆最坏的还是做生意的汉人。我可以举个例来讲,有一次我看到一个蒙古人在店铺内买东西,一样东西是一元二角,蒙古人因为知识程度低,算了半天,不能结出个总数来,那家店铺内的人就说:‘算一你放下五块钱走好了!’那个蒙古人没有办法,只好给了五块钱才走。好象我们买黑羔皮袍,在肃州一带向蒙古人买,每件只要二百多块钱,但是商人把它运到兰州就要卖三千块钱。这些事实,就是我们看了,也会气愤的。所以,我相信边疆的少数民族,还是真诚、坦白、单纯的,将来我们要建设西北,只要我们能够实现总理的民族政策,各民族一定会亲密的团结起来的。过去回汉之间,曾经发生过好几次很大的冲突,但是差不多都是为了很小的事情。听说有一次是为了回教人演戏,汉人的小孩子来看戏而闹起来;有一次为了汉人在回教人家里杀一只鸡而没有把毛先拔掉而闹起来。我们相信这些情形不应该有的,将来也一定不会再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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