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传(90)

依官方公布的调查报告,以及其它非官方的资料,“孙立人事件”的经过,大致如下:

主犯郭廷亮,三十四岁,原籍云南,税警总团干部教练所学员队二期毕业,时孙任团长。改新三十八师,郭是中尉排长,改新一军,郭升少校营长,一九四八年六月,驻军沈阳,和米店主人白经武结识,经白介绍,与李玉竹女士结婚,白借机“以匪党言论煽惑”。沈阳失陷,郭要求白协助取得路条,白介绍其兄经文,任吕正操部联络科科长,白经文嘱郭到台时,须为中共工作。郭因而顺利离开解放区,经天津、上海转台。[20]

郭到台后,先后任孙部少校营长、陆总搜索组大队长、步校教官、陆总第五署督训组。但“郭在四十三年(一九五四年)八月以前,并无显著或积极之匪谍活动。”一九五四年九月,某晚七时许,有操北方口音的李X到郭家相访,李谓:“白先生要你积极进行,不久他会到台湾来。”郭随即执行所交代之任务,利用与孙多年长官部属关系,在军中联络少尉级军官一百零数人,预备于适当时机,发动“兵谏”。

孙交卸陆军总司令时,曾令陆总督训组副组长于新民造册,把各军师团单位的联络人送孙。一九五四年八月和十月,孙曾两度召见郭廷亮,了解联络进展情况。

从犯六人,为三十七岁的江云锦,曾任陆军官校干部训练总队大队长,“陆总”第五署督训组副组长。“借到部队督训机会,在每一团中,指定职阶较高,学识较优,年资较深之同学为负责人,与部队中之各同学联络。”田祥鸿,三十岁,四川人,任上尉情报官,受郭指示,“把军训班(第四军官训练班)同学联络起来,结成一股力量”,“向政府提出改革事项。”刘凯英,二十九岁,安徽合肥人,供职某部,任第四军官训练班学生联络人。还有陈良埙,三十四岁,福建林森人,孙的随从参谋,和中校督导官李成亮。

六月初,国军在台南地区,举行总统亲校,孙等选定此时,为发难日期。郭廷亮于五月十五日,[21]台北谒孙,向孙报告,XX部队将在五月二十二日至六月二日开始团教练。“此项休息时间为采取行动最佳之时期。”孙本人计划于五月二十五日左右南下,以XXX为指挥所,“将于五月底或六月初有所行动”。

事情发生变的,孙决定于二十八日去南部,但“奉谕”于三十日与蒋先生同坐飞机,郭廷亮则已于二十五日被捕,仅由陈良埙于二十八日乘车南下,沿公路通知各地人马。

六月六日,南部地区七万部队,举行检阅,来宾有专程自南朝鲜抵台的美国第八军军长泰勒中将和蔡斯团长。受检部队,规定晨四时半前,抵屏东机场受检位置。预定上午九时半,正式检阅开始[奇Qisuu.com书],但延至十一时三十的,始克举行,检阅台前,两度用扫雷器进行反复检查。[22]

一说,孙事机不密,已先后有二十余人,向当局告密,证诸郭廷亮于事发前十二日被捕,情治单位,早掌握同谋人的动态;一说,某炮兵连突奉命携带弹药,引起某炮长怀疑,偷偷溜出营房向政治部主任阮成章报告转报安全局,于是毛人凤奉命专机南下,事败案发。

孙的“同谋”事发先后,分别被捕,仅刘凯英脱逃,且获孙资助。但国民党当局仍不动声色。六日,蒋先生在高雄设宴,为泰勒洗尘时,陪客中尚有孙立人在座。此后,六月十五日的黄埔军官学校成立校庆,和为蔡斯返国举行的联合欢宴席上(俞大维主持)再看不到将军的身影,孙实际上,受到看管侦讯之中。

外电率先报导孙被捕消息,当局却闷声不响。到八月三日,也就是说封锁了两个月,始公布孙辞职的消息。

辞职书虽吞吞吐吐,已呼之欲出。孙说:

“……近者陆军部队发生不肖事件,奉副总统谕示郭廷亮案情,日前黄、傅两局长奉命交阅江云锦等供词资料,职涉有重大之罪嫌,钧座未即付之法司,仰见格外爱护之恩德,天高地厚,感激涕零。伏念弱冠之年,即追随钧座,今已两鬓均斑,无日不在培植之中,感激知遇,应有以上报,乃今日竟发生此种不肖事件,抚衷自省,实深咎愧!拟请赐予免职,听候查处,倘蒙高厚,始终保全,俾闭门思过,痛悔自新,则不胜感激待命之至!”[23]

那末,究竟是什么事,是陆军部队发生的“不肖事件”,使孙“抚衷自省,实深咎愧”呢?当局讳莫如深,贯彻其“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原则,或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无奈心理,以致谣言四起,众说纷纭,甚至距今二十八年,迄无是耶非耶的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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