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860)

却见安乐嫣然一笑,轻描淡写地说:“容若,你娶我吧!”

容若全身石化,楚韵如也是微微一怔。

容若与安乐之间发生的事,必然导致容若面临非娶安乐不可的后果,然而,还是谁也想不到,这样的话,竟会由安乐自己说出来。

静静立在阳光下,安乐的笑容恬静而温柔。那么长时间的避而不见,那么长时间的细细思量,再次来到逸园之时,已是她对自己人生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这样的要求,容若无法拒绝,更何况提出的人,是安乐自己。然而,此时此刻,容若和楚韵如都如此清楚地明白,安乐这句话,与儿女私情全然无关。

容若心中无由一痛:“安乐,你不必……”

“容若,你说过,我们是朋友。”安乐微笑,反握楚韵如的手:“而且,这也不只是为了救你,也是为了……”

她转眸,仰头,遥望远处御书房的方向,那里,有她血脉至亲的兄长:“也是为了救我。”

安乐来访容若之时,宁昭也在接见宋远书。

年轻的秦国之王,拿着国书,端坐不动的姿势已经持续了很久。国书上短短的十几行字,却彷佛要费他无数时光去端详,去凝思。他沉静的眼神定在国书上,久久不动,眸子里幽深的光芒,让人惘然迷茫,不知他神魂心思,是散于千百万里外、千万个念头中,还是深深定定,牢牢系在那十几行字之上,要从那简单的字里行间,看透这万里山河,列国烽烟。

宋远书依然保持着初进御书房里的恭敬姿态,在这漫长得足以把人逼疯的沉默中,他没有动一下、发一声,身子微弯,眼眸低垂,绝对完美的臣下姿势,彷佛永远无懈可击,也无可动摇。

到底经过了多么漫长的等待已经计算不清,宁昭终于慢慢地把国书信手搁在御案上:“大楚国摄政王是不是在同朕开玩笑?”

宋远书微微一笑:“外臣不解陛下之意。”

宁昭带着淡淡笑意道:“这是内殿私语,不是朝中大会,你也不必与朕来这君臣奏对的官样文章。你该清楚,大秦不会这样轻易放走已经到手的人。”

宋远书笑道:“国书之旁附的礼单,陛下难道不曾看清,这也算轻易吗?”

宁昭朗笑一声:“好一份礼单,无一城一池,寸土相许,此等礼单,也亏得你大楚国拿得出手?”

宋远书背脊一挺,语气依旧从容:“外臣出行之前,摄政王曾言,大秦倘杀一王,大楚便立一王,敢失寸土者,上至君王,下至庶民,皆无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宁昭冷笑,清亮的眼中,瞳孔倏然收缩:“好一个大秦杀一王,大楚立一王,立的必是他摄政王吧?”

宋远书面无惧色,坦然面对那瞬息之间,宛若怒电毒焰的眼眸,笑道:“楚国立何人为新君,自是楚国内政,倒也不劳秦主费心。”

宁昭怒极反笑:“好一个不劳朕费心。朕若偏偏不杀他,却将他绑于战阵之前,挥军直逼飞雪关,却待如何?”

宋远书竟也朗然一笑:“摄政王会如何,外臣不知,外臣若在飞雪关中,必会于关前亲自挽弓放箭,免我主阵前受辱,之后当自决于城头,激励我全军将士。”

做为帝王,宁昭再怎么沉稳老练,听这么一个臣子,将弑君之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也不觉全身发寒,厉声道:“你敢言此诛心之事,行此诛族之罪。”

宋远书朗声道:“陛下既言殿中密议,外臣自然剖肝沥胆,岂敢有半句欺瞒。国为重,君为轻,乃圣人之言,岂是诛心。倘能救国于水火,解三军将士之两难,便诛族之罪,宋远书又有何惧?”

宁昭冷笑一声:“是你宋远书无惧,还是他萧逸无惧?他以一道国书,将那人逼入绝境,你又口口声声,自称敢行弑君之事,只是那一箭射出,谁信你别无所图,谁信他问心无愧。你纵不惧死,他却如何向百姓交待、向朝廷交待、向天下交待,他的声华清誉,转眼便做粪土,世人唾骂,百官非难,别有居心者的指责,还有史书上万古骂名,你们都想清楚了没有。别忘了那人若有闪失,太后面前,他又该如何自处?”

宋远书眼中忽放异彩光华,长笑道:“倒真劳陛下为我大楚如此着想。不知陛下可曾看清,国书印玺下方的小印,乃是太后的印章,太后之立场,又何需外臣再做解释。陛下耳目众多,也当知摄政王颁发国书之前,曾招诸王宗亲、大将重臣于宫中密议,而今既发此诏,自是大楚国上下,全都支持摄政王之意。”

宁昭冷笑:“好一个诸王宗亲、大将重臣,这其中的支持,就无一毫私心?国书乃萧逸所发,事若成,乃诸人之功,事若败,皆萧逸之罪,反给他们无数指摘口实,如此良机,谁人不应承,何人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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