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692)

“嗯?”

陈善昭这才陡然想起周王府的小郡主现如今就要成为妻子的弟妇,一时间不禁捏紧了扶手。沉吟了好一会儿,他才徐徐开口说道:“看来,是有人趁着父皇不在,拿着父皇最痛恨的事情做由头,有心要把水给搅浑了!周王世子陈善睦如今看着固然沉稳,想当初却最是好动激烈的性子,和我也算有些情分在。要狠狠撩拨他,便只有用最激烈的手段!好伎俩啊,既然人要看我的反应,那我便让他们看看好了!”

章晗看着陈善昭如此动怒的样子,想着此前他因为藩王无法无天而冷冽如冰的眼神,此时此刻那股怒火却更加炽烈,她不禁开口问道:“殿下预备如何?”

陈善昭嘴角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先写一封亲笔陈情,让人八百里加急给父皇送去,然后让羽林左右卫即日开始操练兵马,在京的府军后卫府军右卫金吾左右卫等等,全数操练起来。同时在京城诸门以及皇城诸门全部加倍守卫。我倒要看看,除了我还有谁拼了命往行在报信!当然如今最要紧的是陈善睦……这个二愣子必然不会相信他爹撂下他们谋反,要是不拦住,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两份未封口的奏报,让整个京城都处在一种风雨飘摇之中。

消息传得比人们想象中更快,从通政司到五府六部,从五府六部到酒楼茶馆,从酒楼茶馆到街头巷尾,一夜之间,竟仿佛人人都知道了代王谋反,周王谋反的消息。废太子之乱和秦庶人之乱尽管已经过去了六七年之久,但至今仍然深深镌刻在了人们心中,更何况如今天子已经北巡,随行兵马不过四五千,因而竟有人有鼻子有眼地传起了皇帝在外被乱军所劫,而诸藩都跟着代藩和周藩起事谋反的消息。

“汉时的七王之乱,七王之乱知道么?皇上也不知道听了谁人的蛊惑,打算废藩王,把这些千岁爷都迁回京城养着,可这些千岁爷在外头自由自在惯了,手头又有兵,怎么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乱了,这世道又要乱了!”

“你一个酸秀才又开始妄议国事了?什么七王之乱,那会儿什么时候,如今又是什么时候?那些千岁爷如今手头可没有兵!”

“他们没有,可都司衙门手头有兵啊!皇上登基之后不久,就已经给当年麾下的好些将领封侯封伯,可各省都司衙门好些功劳也不小的却根本连挪动都没挪动,现如今看到当初秩位不如自己的甚至还要行礼,谁受得了这口窝囊鸟气?啧,这是逼反……”

当这一桌显见是有些见识的读书人在茶馆中说得起劲的时候,就只见外头突然冲进来好些如狼似虎的兵士,径直冲了这一桌之后,就把那刚刚说得最起劲的刘秀才一把扭住,继而同桌其他三人也都被拎了出来。尽管那刘秀才还嚷嚷说自己有功名,但随即就被那为首的小吏一口喝了回去。

“妖言惑众,就是有功名也逃不了朝廷问罪,革了你一个秀才还不容易?”

同样的场景并不止发生在这一处,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京城的另外七八处地方,也都上演着几乎相同的一幕。由于消息散布的第一天朝廷只是加强了城门和各处宫门的戍卫,同时在京各卫加紧操阅,并未禁绝民间流言,而陈善昭素来是仁善贤明著称,和行事严格杀伐果断的皇帝陈栐不同,因而人们议论起来自然而然肆无忌惮了些,谁知道在最初的姑息之后,陈善昭的动作竟是又准又狠!

然而这却只是民间,面对这样天大的罪名,代王世子又惊又怒气得昏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嘴都有些歪了,御医诊治竟说是小中风,吓得代王世子妃根本不敢再放丈夫入朝,苦苦劝说朝廷自然会还父王清白,把人留在家中养病。而周王世子陈善睦的反应则是激烈得多,若不是那日晚上羽林左卫的人破门而入,直接把他从周王府给带入宫中,又派人看住了周王府,险些被他捅出了天大的篓子!

这位周王世子竟打算仿效当初的章晗和王凌,直接把家里贮藏的菜油都找了出来,预备事有不对就烧了王府!

然而,被拎了进宫的陈善睦却依旧没有妥协的意思,从进宫之后便开始绝食,只靠着清水为生,不过三日便已经消瘦了一大圈。这天傍晚,盘腿坐在放了冰块屋子里的他眼神迷离,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十三岁入京时的情景。他还记得母亲是痛哭流涕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对着父亲是千般恳求万般说情,最后却被父亲同样无可奈何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我也舍不得!可身在皇家,落地锦衣玉食,却不是白白享福的,这就是命!我倒愿意代替善睦去京城呆着,可父皇他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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