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鬼记+竹君子+木石缘(寒系列三部)(6)

寒气已经到了肌肤上,那动手的人缩了回手,说道:“不杀他後患无穷!”

一人道:“把他膀子卸了!”

有人应著声,便走上前来。扬战心中一凉,想不到会旧事重现!

这是什麽世道!这是什麽苍天!都说苍天有眼,眼在哪里?分明是早瞎了眼!

肩上一痛,却没有切得下来。

忽然那些人惊声不绝,象是见了惊世的恐怖一般,那腔那声都不似人能发出,似鬼哭似兽嚎,格斗的声音,逃跑的步声,乱作一片。

扬战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两百年。

在时光的河中溯流而上,仿佛是执念要看一个明白。

两百年之前。流仙山脉,延绵千里。

战把靴子脱了下来,里面应该是进了细小的砂粒。等他把靴子重新套上脚的时候,听到了呼救的声音。

声音细弱,断断续续,象是那个人已经不报什麽希望,只是最後试图挣扎一下。

战砍开前面的荆棘丛,向那声音的来处前进。

有可能是族中的猎手。也有可能是散居山中的人家。

几步之外,先看到的是一角衣袍。青色的衣料,看起来质地极好。

战有些意外地砍断前面拦道的横枝。呼救的人听到了身後的动静,很清晰地喊了一声:“有人在吗?请帮帮我。”

战大步走到了跟前,撩开了长草和树叶,看到那个半坐在地上的人。

那人也一下子擡起头来。

战先看到了一双眼睛。象是破碎的星辰,闪动著无比动人而清冷的光亮。

那是张非常清秀的脸庞,肌肤白似薄瓷,没有半分血色。

战蹲下身来,一下子看到他被兽夹牢牢钳住了的腿。伤口很深,但是血流得并不算多。

“我用布条扎了一下腿,“他解释了一下:“我想这样血会少流一些。可是我打不开这夹子。”

战左右看了看,那个兽夹做得并不算精巧,机括的地方也锈得斑斑蚀蚀,凭这个手无寸铁的弱质少年,是难以打开这个钳子的。

战的刀很锋利,劈开这兽夹完全不成问题。但是这样一来,兽夹上的锯齿可能更深的撕裂少年腿上的伤口。

他想了一想,把衣服撕下一幅来,裹在手上,去掰夹得死紧的兽夹。

少年眼睛里有深沈的震动。

战很用力,那锯齿刺破碎布扎进皮肉里的时候,他终于是把兽夹掰松了开来。少年一下子把腿抽了出去。动作极快,战那一句警告甚至来不及说出口。

果然少年因爲剧烈的痛楚而低低叫出声来。象是受伤的幼兽,但是很压抑的声音。

铁器咬得太深太久,一下子拔出来,血流加剧不说,那疼痛也不是可以受得了的。战松开兽夹,问道:“你觉得怎麽样?”

少年没有说话,身子软软的瘫了下去。

战抱著他比一只幼鹿重不了多少的身子,轻轻拍他脸颊,然後掐人中,那少年却没有醒转。

“大约是血流得太多了。”战看看他的伤口,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手里托著的这个少年身躯柔软而冰凉,战知道他的情形不妙。不快一点止血治伤,可能活不到日落。但是从这里到最近的有人烟的村落,得走到半夜时分。

用刀尖划破他腿上的布料,倒出水袋里的水清洗伤口。玉白的腿上那翻开来的狰狞伤口触目惊心。还好身上因爲出行备了伤药。战的衣服已经撕掉了下摆,现在多撕掉一幅,把他的伤牢牢包扎好。

这时候已经接近日落的时分。战想了想,天很快会黑,没法到达最近的村落。只好先把他带到暂时落脚的山洞去。

天很快黑了。战取了水,架起铁锼烧沸。那少年一直昏沈不醒。到得中夜,发起了烧。

战把山洞里所有能御寒的东西都裹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少年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始终没有起色。

没有别的办法,战想一想,把那些重重裹起来的毡毯又都拉开。少年身上的衣物已经汗湿了,贴在身上。

战把少年的衣物解开来,都湿透了,所以都必须脱掉。要让他已经失血过多寒热交侵的身体再来浯暖这些湿掉的衣物,可能小命就要送掉了。

少年生得很瘦弱,柔软而火烫的肌肤上潮漉漉的。战把褪下来的他的衣服靠在火上烘干,然後把毡毯裹在身上,再把少年紧紧抱在怀中。

肌肤相贴,战闻到有一点青草气,还有,墨香。

说不意外是假的。这里很荒凉,东家或是西家的势力都没有延伸到这里来,山民蒙昧散居如野人。战注意看他的手,指侧果然有执笔的薄茧。

这样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弱质文秀的少年,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战注意看了他的肩膀。他不是东家的人,东家从呱呱坠地的婴儿到日暮残年的老翁,身上都有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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