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春风(36)

  老梓是****,而龟公有几种,他专教房中事。

  但他偏生手里有一门绝技,本可以出彩,却蒙落尘埃。

  她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约摸就是不让那门精妙的技艺生废了。

  夏苏推窗轻出,顺着原路返回,眼看就快到小门口,忽听园内一声尖叫,紧接着有人惊喊起来。

  “遭贼啦!芷芳姑娘的屋里遭贼啦!快来人……”

  夏苏的魂魄有点发散。

  她今夜一身黑,心里原本就虚得很,听闻有人喊贼,顿时恍惚,还以为是自己行踪暴露。心思不集中,矮墙也高,蹬了几次脚尖,竟飞不上去。

  这时整个园林都让叫声闹醒了,灯火从各方飘出,眼看着阴影缩小,光亮似涨潮,往她身前的这块暗地前仆后继,而小门外竟有脚步声,很可能外出的仆从归来,就算她飞得上墙,恐怕只会撞个正好。

  时机,稍纵即逝。夏苏一咬牙,返身往园林那头跑去,抢在灯光们之前,影藏影,影叠影,最终目的地却是最明处。最明处,总有最暗处,最危险,却也最安全。

  夏苏初来乍到时,已经将此园踩遍,不但知道那位芷芳姑娘的住处,脑中更浮现出整张园图来。

  说她胆小,也是未必,她身形轻又快极,园艺师的巧心都当了屏障,走得却是一条人来人往的主径。

  混乱中人声四起,到处都是动静,谁又会为了花点头石诡突这等风吹草动的小事而心生不安?

  或有眼明心细的一二人,打灯去照,却已错过,也只能以为成风声。

  由此,夏苏的身影安然伏上最明光的最暗处,悄等这场风波过去。

  最暗处为何处?

  屋顶。

  夏苏夜行,很不喜欢飞檐上顶,认为那是一种不实用的显摆,会那么干的人,多属个性张扬,自以为功夫精妙。想她晚上出门,在外必看屋顶廊檐,入屋必看大梁气窗,就防阴的暗的从天而降。

  当然,夏苏的这般以为,有很大成份的心虚。

  但她今夜上屋顶的做法,无疑明智。

  因为有贼,一般最先查看的,就是屋顶墙顶,而查看过了,自然不会再看第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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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晚啦!我来啦!

  ☆、第26片 飞贼非仨

  夏苏暗衣伏顶,不但安全,还能将屋里屋外的人声听得清清楚楚。

  一般而言,她是很有节操的夜行者,不过送到她眼前的热闹,不看白不看,且下面声音都听全了,干脆移开瓦,视觉听觉同步进行。

  先见一个年轻的姑娘,显然就是芷芳,对鸨妈哭诉她的首饰银两都落了贼手。

  鸨妈一边劝慰一边骂贼娘养,又叫护院们赶紧到处巡园子去,抓不到小偷,好歹查查是否还有别处失窃。

  又见一华服贵客走进屋子,鸨妈立马笑得见钱眼开,把芷芳说得好不凄凉,好似遭了这回偷,晚年无所依。

  那位细声安慰着芷芳的客人随手一抬,就有仆从双手奉送银票一叠,开口说赎身。

  鸨妈脸上开了一朵大喇叭花,芷芳姑娘却很从容,只柔声泣腔,说不敢再在这屋里待了。

  华服客就道,赎了身,人自然要跟他走,等捕快问过案,今夜就去他别院,又让她不用带衣服之类的行李,他会为她重新置办。

  芷芳轻声细语,道迄今吃穿住用都花妈妈银子,屋里所有就当了谢礼,全给妈妈也不要紧,只想问妈妈要墙上那幅古画当嫁妆。

  鸨妈蘸了唾沫数票子,乐得没边,说那画虽古,却无名,但女儿喜欢,自管拿去。

  随后老婆子又叽呱几十句。

  夏苏总结成四个字——芷芳好命,然后冷眼瞧那男客走出屋,从容的芷芳姑娘脸上终于露出得色骄色。

  别人看不见,居高临下的她却看得门清,丝毫不意外。

  约摸三刻时,衙门来了五六号捕快。

  捕头大胖子,气哼哈哈抱怨半夜三更不让睡觉,在屋里溜达一圈就出门问话,连不懂问案的夏苏都觉得太敷衍。

  不料,那个男客又来。

  捕头低头哈腰,态度截然不同,把第一个发现可疑黑影的小丫头问得泪涟涟。

  要不是男客提醒捕头,会否与近来几桩入室行窃的犯人是同一贼,胖捕头好似恨不得立马定案,拿小丫头交差了事。

  屋上秋风索寒,但夏苏一直低伏,动都不动。

  她只有逃跑的本事,拳脚棍棒一律不通,被人抓住,再封逃路,那是铁定要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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