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糊沾衣(19)

  灯光暗暗的,缱绻地音乐缓缓流淌。唱的是一曲法文歌。

  阮湖与木轻梦先到没多久,山楂便来了。记忆中,山楂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如今近看,其实她身材高瘦,当年清爽的直发烫成大卷,如海浪。

  海浪中别一朵澡色暗花,v领吊带,长裙齐脚踝,别有一番风味。

  大概是当年她走在言魏之身边,显得娇小吧。

  若走在他身边,大概自己也显得娇小。阮湖如斯想,却又不知如此想着,到底有何意义。她笑着招呼:“我叫你山楂成么?大家都这么叫。”

  山楂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阮湖如此亲切,她常听言魏之提起这个人。末了,言魏之都不忘加三个字,奇女子。

  于是山楂以为,阮湖的奇特,大概在于她捉摸不透,却有爽直的性格,多变又真实,说话有时让人跟不上节奏。或许有一天,自己与她见面,她即使直接称呼自己“小三”,也不是没有可能。

  山楂其实性格十分直爽,她点点头,笑说:“成!”

  阮湖也有些讶异,说:“你人不错呀。”

  山楂开门见山,“听说你跟,嗯,魏之一起来新加坡了。”

  “公事。”阮湖也不明白在两人已经发生关系了后,自己为什么还要解释。也许是为“魏之”二字,她没有这么叫过,即使在多年前日夜厮守的时分,她也大大咧咧地唤他“言魏之”,再不然就是“男人”。

  山楂笑了:“其实我都知道,我不过是想跟你说说当年的事。”

  阮湖心想,你真是太耿直了,所以她说:“说罢,我听着。”

  下午的酒吧人还很少,话语绵絮融入漫软的音乐中,听起来像一首歌。山楂说话没有重点,缓缓如流水账,阮湖听着发愣,愣了又听,最后竟也失了主意。

  待从酒吧里出来,她还有些发怔,木轻梦在她身边,说:“年轻时冲动鲁莽,谁不得犯个错。”

  “是呵。”阮湖愣愣答道,然而眼神却失了焦点。

  也没听见什么大事。不过是分手后半年,言魏之不知从何处得知她还伤心,然而自己说过的话,又无法收回,恰逢山楂来校做交换生。山楂与自己是旧识,当年在新加坡读书的时候便认识,父母又是至交。一次,言魏之便把此事与山楂说。

  山楂当时对言魏之有想法,便说,跟女孩子分手一定要狠,不狠她便放不下,你信不信,她还等着你呢。

  其实言钻石当年听了这个话,十分喜悦,但是山楂又出主意说,你跟我扮情侣,在校园里走两圈,阮湖知道了,也就放手了。

  言钻石本来不愿,但听了山楂一通利弊分析,十分痛心疾首,于是两人牵手了两个星期。

  两个星期后,言魏之蓦然觉得,山楂是喜欢自己了。

  但凡伤了一个人,就不愿意再伤第二次。言帅哥当时也脆弱,跟她在一起,一拖便拖半年,也不是没有喜欢过。山楂心中明白,那个男子悠远的眼神里,常会出现另外一个女子笑靥如花的模样。

  “其实我李诗瑶不是个执着感情的人。”山楂这么跟阮湖说,“我喜欢他吧,也就半年,半年之后,我交换期慢,还是要回新加坡念书的。”

  “不过他当年是真喜欢过我,养条狗养久了,也有感情,你说是不。所以你还是要把握好了。”

  “我是看你可怜,一个圈套里,掉了一次两次,一颗树上,挂了许多年,所以来跟你说说。”

  阮湖分手后哭了半年,再也不会哭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潇洒的。然而她如今发现,自己的潇洒,只源于一种坚强的执着,其实她是一个挺认死扣的人,长情又专情。

  有人的洒脱,拿得起放得下,放是抛诸于脑后。

  而自己的洒脱,拿得起放得下,放是深藏在心里。

  阮姑娘觉得自己形象伟大而壮烈,嘻嘻笑了,笑容在夜色中有些发苦,然而不后悔,她跟木轻梦说:“我阮湖,天生便是个良善之人呀。”

  这时手机响了,言魏之挂来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他问:“浆糊,你在哪里?”

  阮湖手心很干燥,没有出汗,如同这夜的风,清清爽爽拂来,“言帅哥。”她道,“作图画好了么?”

  言魏之愣了片刻笑着说:“快了。”

  “策划宣传都谈好了。”阮湖道,“我……想先回公司。”

  马来西亚的云顶,有个升降机,升一升,停一停,然后再往上升,但是终有一次,它会升到最高,再轰然落下。很多人喜欢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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