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歌跌撞着滚下床,拼劲气力抱住他的腿,“你相信我!最后信我一次!她真的不是妖魔,她是你的女儿,她是金翅火凰,她是神族的公主!”
父亲一脚踢开她,不带丝毫迟疑,将手中花苞狠狠向地上摔去!
羽鳞应声而碎,女婴的啼哭声顿起。
妙歌失了魂的坐在地上,看着妹妹七孔渗出红色血液,流不尽似的,晕出一层又一层,而她小小身体渐渐趋于干瘪,如同百岁老人,枯槁如柴。
“她果真是妖魔啊!”稳婆和几名小婢吓的抱头鼠窜,连降魔道士亦向后连退几步。
“你会后悔的。”
妙歌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是的,后来他悔断肝肠,但在一千五百年后,他终是选择一错再错。
父亲神色冷漠的从怀中拿出一只玉笛,我认得,竟是天魔宫里那只。
笛声悠扬而起,妙歌浑身痉挛的缩在地上,痛彻心扉之际,努力抬起头。
临别一眼,她依旧温柔的望着他,带着淡淡的、温润的笑意。
一如当年,琅华山巅,惊鸿一瞥时,那倾心一笑。
倾心一笑,从此,一笑惊心。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即使父亲当年不用封魔笛,一样能置妙歌于死地。彼时的她,早已心神俱伤,修为尽散,墨恒看似多此一举,实则另有深意。
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引出伽弥罗。
精妙的布局,往往恰到好处。
当伽弥罗寻着笛音赶到时,入目的便是血色成殇。
我无法描述那是怎样的一种愤怒,滚滚真气护住她的心脉,他抿着唇,不说话。转眼望向周遭众人,那双往日淡然的眼眸,此刻如同鬼魅般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不过弹指一挥间,陆家满门尸骨无存。
终究,我可鄙的私心生生将度厄法师所言,悉数成真。
那一日,正是十月初九。
凄凄冷夜里,天空红芒惊现,火凰展翅遨游于九天之上,漫天繁星纷纷避让,人界下起一场奢华至极的流星雨。
天帝膝下最宠爱的小儿子,终以渡劫飞升,得成上神之尊。
“对不起……”妙歌气若游丝的伏在他怀里,笑着说。
“你对不起的不是本尊,是你自己!”伽弥罗牙关紧咬,掌中真气源源不断的流泻而出。
“别再浪费真气了,求求您,拿来救我的孩子,我死有余辜,但她没有错……”
“莫说救不了,就算能救,也绝无可能!”
“那我陪她一起死。”妙歌封闭心脉,强行逼散他的真气,纵然他二人内力悬殊天壤之别,但当一个母亲为救孩儿时,那股力量不仅可以感天动地,更足以毁天灭地。
“生死攸关,你以为还像平时那般与我撒娇闹情绪吗?”伽弥罗攥住她的手腕,气的浑身颤抖,“你究竟将本尊置于何地?”
“求您,救她!”
“……”
“求您,救她!”她机械的重复,羸弱的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哀求,“魔尊您无所不能,一定有办法救她!难道,您真忍心看着妙歌死不瞑目吗?”
“好!我答应你!”伽弥罗暗暗咬牙。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喜极,像往日那样伸出小手指。
“本尊说到做到!”他勾住她的小指,“我伽弥罗以魔神之名立誓,不论付出任何代价,定保她一条性命,如若不然,当自绝在你面前!”
十日之后,天魔宫里来了两位贵客。
其中一位我认识,是冥界太子须琊,另一位从未见过,生的花容倾城,雍容华贵。
云姜护法后来告诉我,他是通古博今的天界神君,琉毓。
须琊见到魔尊的第一句话,是无话可说。
自从回到天魔宫,他先是斩杀了魔后,再将妙姐姐带进密室,源源不竭的以真气护住她魔元,仿佛一松手,她便会灰飞烟灭。
彼时,整个魔界已经乱做一团。
而我抱着枯骨般皱巴巴的妹妹,一动不动的坐在他旁边。
“这只小火凤骨血灵肉早已散尽。”琉毓天君两指探在妹妹脖颈,脸上无波无澜,“本君虽说答应赠她一命,但也须有骨肉躯体支撑才可。”
须琊思量一番,低声道:“与我们冥界孩儿一样,寻个真身可行?”
琉毓默默点头,望了一眼魔尊:“她与本君同属远古神族后裔,普通真身根本容不下她的魂魄,眼下,要救这母女二人,唯有一个法子,只是伽弥罗你未必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