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头月向西+番外(123)

  被他以这样怪异的姿势搂在怀里,虽然很不舒服,但心里却温暖充实得很。他怀中的盈热顺着臂弯一点点传入我的身上,带着清淡而迷离的花香。

  自从我怀孕之后,他就再也不用御制的香料了,哪怕太医说过无碍,他也坚持只以鲜花熏衣。我隐隐觉得他总是在提防、害怕些什么,可他不说,只是事无巨细地做周密安排,打造出了一张看不见的金丝密网,将整个昭阳殿都罩在了里面,刀剑不入。

  想到这一层,我又有些忧虑,在他的怀抱里闷声问:“你有没有问过太医,能不能看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

  柔软烟罗寝衣长袖顺着我的耳侧垂了下来,他坚实有力的臂膀紧了紧,清平无波地反问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忧悒着说道:“万一……是个公主,你……不会怪我吧?”

  萧衍在我头顶轻轻嗤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他将声音放平缓了,极其认真笃定地说:“虽然我很想要个皇子,但你若真生了个公主,我也会视作珍宝的,难不成会因为是女儿就给你塞回去吗?”

  我不自觉地笑了,头微微后仰了看他,见那张瑰美俊逸的面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况且,太医早就对我说了,这十有八九是个男孩。”

  我脑子空了一瞬,待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上了他的胳膊,边咬边含混不清地说:“萧衍!你看我这几天愁的睡也睡不好很高兴是吧,你明明知道了还不跟我说,安得什么心!”

  萧衍任由我咬着,清清凉凉地讥讽我:“你这天天长吁短叹,半夜三更一脸幽怨地偷偷看我,那副可怜样子好像你生不出儿子我就要将你扫地出门一样。我要是巴巴地去跟你说,我早就知道是个男孩了,你快别愁了,你还指不定又要胡思乱想什么了。”

  我忿忿地将他推开,赌气似得躺回床榻上。手指勾着香薷袼纱帐,闭上眼,好半天又睡不着,睁开眼见他守在床榻边给我掖被角,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生气。我翻过身冲着他咬牙切齿地说:“反正你就是不关心我了,待我不如从前好了,我心情不好你也假装看不见,等我把这孩子生出来你就更会把我晾在一边了。”

  萧衍的目光清凌凌地垂下来,淡笼了几分夜色的幽凉,但他还是将声音放柔了,“孝钰,平心而论是谁先不相信谁的?你也说咱们两孩子都快生了,在你眼里我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话深落有别意,仿佛在拐着其他边角,噎得我竟无话可说,心里又开始发虚。

  他究竟是在说孩子的事儿,还是拐弯抹角地戳弄遗诏的事儿呢。

  我正过身平躺着,不去看他。忧郁地摸了摸肚子,像打翻了染料缸一样陈杂纷乱。身侧沉默了许久,蓦地传来一阵叹息,萧衍似是有些不忍心地捏了捏我的手,喟叹道:“孝钰,你大概是怀孕了爱胡思乱想。这也怪我,前……我近来也总是易怒,脾气差得很,可不管怎么着也不该对着你发。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闭了眼,假寐入眠,没有接他的话。可我心里生出了许多忧思,他刚才说前……硬生生地把话头掐住塞了回去,又说自己易怒,难道是前朝出了事?我仔细回想了一番,近来总是母亲来探望我,再不见父亲和哥哥。而母亲在我面前也绝口不提前朝的事,只一昧说家里如何如何。说到我的孩子,向来沉稳持重的母亲竟那般失仪态,一口咬定只能生男孩。

  昭阳殿外重重防卫,驻出了一方与世隔绝的水土,对于外间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谁也不敢来对我说。可是这些迹象已经很明显了……我想了想,默不作声地往床榻里侧挪了挪,身侧沉静了片刻,便感觉榻上微微凹陷,萧衍掀开被衾躺了进来。他小心地绕开我的肚子,将胳膊搭在我胸前将我搂在怀里。

  轩窗开了一道缝,夜间沁凉的风混着迷迭香幽转而入,拂起帐纱荡起层层澹纹。我偷眼去看萧衍,见他也在看我,乌墨的瞳眸中清明如许,半点沉眠的迷蒙也没有。两道视线相撞,他抚上我的额头,低声说:“快睡,别胡思乱想。”

  我温顺地闭了眼,强迫自己入睡,果然没多时就睡着了。

  ---第二日我让嬿好去找莫九鸢打听些前朝的事。自萧衍登基后,莫九鸢便在左监门卫里挂了个录事的职,六品小官,平日里连朝都不用上,更是自己出去另辟了府邸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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