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皇后/红颜依稀(235)

  彩鸳咳了一声,笑道,“娘娘知道,他原是庶出。从前在家时嫡母百般刁难,自己的亲生母亲去的又早,父亲更是连见他面都少。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母亲根本就不是父亲所爱之人,不过是一念放纵罢了。所以他常跟我说,与其这样生出来,孩子得不到疼惜爱护,还不如不生。再者他说自己也没那个精力,外头的事尚且忙不过来呢,回家再要料理一屋子女人的大事小情,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周元笙爽然一笑,颔首道,“可见宋蕴山是个聪明的。”笑罢,便又道,“他是这个心思,皇上又何尝不是,若说从小的处境,他二人原有些相似。所以我也犯不上担心,且由着外头的人折腾去罢,未必能撼动他的心意。”

  彩鸳连连点头,忽然想起一桩事来,不禁先笑了出来,一面忍着笑,徐徐道,“若说皇上整起人来也够人喝一壶的,也是听夫君说起,前阵子都察院吴大人又和皇上进言,请皇上充裕后宫,绵延帝裔。皇上当着他的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过后倒是让夫君寻了两个绝色的女孩子,借故送到吴大人处。吴大人有心栽花,又生怕家里人知晓,便忙忙的在外头置了一处小宅子,把那两个女孩养了起来。这事儿后续自然有人捅到吴府上,那吴太太本就是出名的悍妇,她倒也不为难外头的女人,只在家里和吴大人好一通折腾,听闻吴大人的头都被她打破了,连着告了三日的假,又闭门谢客的,可见是真真没脸出门了。”

  周元笙之前隐约听过这故事,只不如她说得这般真切,不由也笑了出来,半晌还是彩鸳敢言,当着她的面总结道,“论狭促,咱们皇上也是当仁不让,还是有股子当年的劲头。”

  周元笙颇为认同,笑着道,“所以这些事,我一概不操心的,既是有人惦记着他,就该他去处置周详。梁谦虽是好心,可我却犯不上背那妒妇的名头。女人的名声就该男人来护着,我可不做本朝的独孤伽罗。”

  犹是二人又叙了好一会儿话,彩鸳方告退回府。待到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又有宫人带着几位皇子前来请安。内中除却有洛川郡王李润梁,还有皇后嫡子李蕴宪,更有从前殁了的梁王幼子,如今养在玉嫔宫中,充作她的养子。

  三个男孩子在一起自然坐不住,不过刚说了几句话,便由李润梁带着,到庭院里扑蝴蝶逮蜻蜓去了。

  周元笙坐了一天,也觉得腰酸背疼,便起身行至殿门口,笑看三个小子满院子疯跑。双手不觉抚摸隆起的腹部,只觉得一阵连绵起伏,想是内里的小家伙也才睡醒,正闹着翻身抻懒腰。

  不过一晃神的功夫,便听耳畔喧闹声住了,抬眼看时,一院子的人皆俯身行礼,三个小儿郎也规规矩矩站定,躬下身去——正是李锡琮徐徐进得院中。

  李蕴宪年纪最小,请安过后,甜甜的加了一句,爹爹。李润梁却已快到开蒙的年纪,愈发知礼守礼,仍是轻声唤道,“父皇。”李锡琮走上前,摸着他的头,和煦笑道,“别这么叫,只叫爹爹就好。”李润梁看了看他,慢慢露出一张灿烂笑脸,随即点头道了一声是。

  李锡琮和三人各说了一会话,方转头看向殿门口站立的周元笙,见她不动不笑,脸上像是蒙了一层清霜,心中正是好奇又好笑。举步行到她面前,蹙眉打量,问道,“今日不舒服么?看着面色不大好。”

  周元笙睨着他,爱搭不理的笑笑,也不答话。李锡琮越发盯着她,笑道,“看样子是我得罪了你,却不知为哪桩事?”说着便自然而然的去牵她的手。

  周元笙正估量他会如此,才一沾他的手指,便即扯脱开来,甩袖道,“别,我可没生那玉指柔荑,也并不纤细好看,这会子尤其肿得像胡萝卜,没得再污了皇上的眼。”

  李锡琮愣了一愣,便有些不清楚她话里究竟映射哪一出。周元笙眼望他,见他一脸迷惑确不像是装的,心里知道他早将白日里赞过旁人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偏生这样的人最是可恶,饶是给了人盼头,自己却还浑然不觉。

  周元笙轻哼道,“皇上的风流俏皮话说得愈发顺口了,每日不说上几句不算完,过后倒是推得一干二净。这是成心要撩拨那些年轻女孩子?”

  李锡琮蹙眉听着,听到后来不觉笑个不停,好容易止住,才摇首道,“我若说不是成心,只怕你又不信。”略一顿,又笑道,“可是人学会了一样本事,总不能老藏着不用。我原本嘴上就不老实,若不如此,怎能牵扯出咱们当日那一场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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