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总是一语致死(87)
一阵微弱的动静向方雀爬去。
方雀平视前方,举起烛台向后一撞——
砰。
正好和黑暗里的怪物干了个杯。
烛台在下一瞬间被大力扯住,方雀潇洒放手。
珰。
这声落得很远。
方雀合上眼,单凭记忆在书架之中穿行。
当视力受限时,听力就变得异常灵敏。
那个声音始终在她左右徘徊。
破风声入耳,方雀偏头一躲,一条腥臭的触手从她脸侧擦过,打中斜前方的书架。
砰,哗啦——
几本书摔到地上。
袖里乾坤的束带自动松开,一个缩小版的琴头金光闪闪地钻了出来。
方雀下颔线一绷,用食指按住琴头,其余四指拢紧袖里乾坤。
乖,这是别宗领地,不要搞我。
两腿怪的下一击很快跟上,又有新一波典籍光荣委地。
方雀一面躲着攻势,一面向天窗下方跑:
“上房顶,姑奶奶我陪你打个痛快!”
宣战的话夹杂在“砰哐”之声里,像隔了一层玻璃。
职守的小童听见动静探头来看:
只见古旧的旋转木梯上,一个扣着白面具的人在前面狂跑,一只赖皮软体的巨怪在后边狂追,二者不时交手,四下书页横飞。
只有几个苹果高的小童爆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沿木梯跑到破碎的天窗前,方雀足尖一点窜上房顶,顺手拨下块碎琉璃拿在手里,向窗下的两腿怪张手:
“请赐教。”
两腿怪用触手攀住瓦片,软趴趴的身子挤在破窗里,被划了无数道口子,腥臭的脓水涌了出来。
方雀这才看清,它身上那些粉红色的疙瘩,原来都是一条条软虫。
软虫还在不住地蠕动。
方雀脸都绿了。
两腿怪颇期待地举起琉璃盏,张开触手扑向方雀——
方雀抬腿,一脚踹上两腿怪的饼脸,饼脸向下凹了几分,两条触手吃痛绷直,正从方雀身体两侧飞过。
触手伸到极点,又同橡皮糖一样弹了回去,拍在那张饼脸上。
啪——
动静挺清脆。
方雀“啧啧”称奇:不愧是童话专场,有动画片内味儿了。
正腹诽着,方雀忽觉后颈一凉:一条极细的粉色丝在空中轻晃,一端绕过方雀脖颈,另一段连在两腿怪的身上。
准确来说,是连着某一枚粉红疙瘩。
被连接的两方就像磁铁的两极,倏地向当中吸去。
方雀用手里的琉璃片作隔,才勉强避免了同两腿怪亲密接触。
琉璃片刺入两腿怪体内,粘稠的液体顺着碎片的棱角流出。
一条触手缚住方雀的手臂,强行掰开她的手指,塞入琉璃盏。
方雀被迫做出交杯的动作。
琉璃盏近在咫尺,里边盛着玫瑰状的蛊虫。
方雀战术性后仰,直到将自己弯得像张拉满了的弓。
可那该死的琉璃盏始终追着她的唇。
躲不过了,方雀闭了闭眼。
琉璃盏的盏口已经到了极限角度,里边的东西盘踞在最外沿——
蛊虫马上就会掉出,落到她脸上。
这时,一阵清越的琴声响起。
方雀下意识去看她腰间的袖里乾坤:小香囊规规矩矩的,束得很紧。
那就只能是——
噗叽。
金光一闪,一大股粘稠的液体爆出。
方雀眯起眼,小臂上一松,整个人向后跌去。
一只手接住两腿怪的“遗产盏”,同时勾住了方雀的小臂。
方雀定在半途,那只将倾的“遗产盏”距她的右眼不过三指距离。
黄绿色的粘液沿着面具的鼻梁向下淌。
方雀看见一只修长的手,在很近的地方。
萤白的手指捏着只花里胡哨的琉璃盏,那之后,是何山的脸。
何山用力一勾小臂,将手里架着的人拉直、拉得靠近自己,他维持着“交杯”的动作,垂下头逼视:
“又是你?”
他占有身高优势,很轻易地将手里的人完全笼在自己的阴影之下,眉眼间没有一丝温度。
他像座永远不会被日头照暖的雪山。
方雀保持沉默。
何山等了一阵,忽然抬手去揭面具。
方雀的手慢了一秒,堪堪在半空中擦过他微冷的手背。
面具被他摘下,捏在手里。
第40章 海天一色(二十五) 你是不是喜欢我……
两相对望, 何山捏面具的手一紧:
他站在院子里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的人,居然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捉到了。
方雀强作淡定地捋了把额发:“师兄,好久不见。”
她方才捂着面具打了一架, 额头上还有些未褪尽的汗珠, 经光一照,她人比手里的琉璃盏更耀眼。
何山一手面具, 一手琉璃盏, 硬生生僵成个俊美的人形置物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