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敲了阎王门(166)

每次大功德人物逝去,都会得到阎罗亲自接见。在阎罗殿中,阎罗会询问他们的心愿,从而提笔落字,抽取他们身上的功德,写给他们一个幸福的来生。

天道也必须承认他写的命运。

阎罗用因果之力满足私欲,例如把自己生日改到十月一日,消耗的是自身的功德。但他的功德是消耗不完的,世人皆受他惠泽,他为救世之神,有无量功德。只要万物尚存一息,他的功德就与日俱增。

塔纳托斯听完也不意外。完全掌握世人命运才是不可能的事。有个词叫逆天改命,改命就是逆天之事,能够跟天道抢到改写命运的权力,阎罗的强大难以想象。

西方有命运三女神,克洛托纺织生命之线,拉克西斯决定生命之线的长度,阿特洛波斯斩断生命之线。但她们其实也只是个纺线的,一条生命线中会遇到怎样的事,还是由天意决定,命运女神所决定的生命线长度,也是遵从天意。

想和天道抢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彼岸花的来历是什么?”塔纳托斯问。

阎罗诧异地看向塔纳托斯:“小死神,你今天的问题好像格外多。”

“……”塔纳托斯,“我不问了。”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阎罗含笑,“彼岸花是一种赤莲,就是红色莲花。地狱有一种业火,叫红莲业火。红莲业火燃烧业障,若能在火焰中燃烧完业障而不死,便算清白无罪,但无论鬼神,大多一经业火烧灼便灰飞烟灭,根本等不到赎清罪孽——它的威力确实挺强。”

“彼岸花就是从红莲业火中诞生。”阎罗含糊不清地讲了下,就转移话题,“走吧,走过黄泉路,前方就是鬼门关。”

塔纳托斯心微微一沉。

地府的天色是黑的,无星无月,只有不见天日的暗沉,与希腊冥界如出一辙,明艳的彼岸花是这黄泉路上唯一的色彩。

这一点还是东方比较好,西方冥界土壤中唯一能够生长的只有冥石榴,味道还很不好吃。

塔纳托斯原是觉得彼岸花很漂亮,现在看去,却只觉得一片血色,触目惊心。

阎罗还是没有细说,业火之中怎么会开出花朵。

可塔纳托斯却听白无常说过,阎罗为与天道争天命,不惜满身业障,于无间地狱被业火焚身千年。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塔纳托斯一路心不在焉,等察觉到阎罗停下,已经来到一条河边。

“这条河名叫忘川,那座桥叫做奈何。”阎罗跟个导游似的介绍。

忘川河水看似平静,河底却镇压万千恶鬼,臭不可闻。可怖的鬼手会伸出水面,试图拉过桥的魂魄入河撕扯,水中万鬼齐哭,毛骨悚然。

塔纳托斯觉得这哭嚎有点耳熟,阎罗有段时间在客厅天天放阴乐,听的好像就是这河里的哭声。

“嫌吵吗?”阎罗见塔纳托斯不动,立刻道,“那我们换个地方。”

塔纳托斯摇头。他只是觉得阎罗音乐品味奇特。

“我们冥界也有一条科库特斯河,又叫痛苦之河。”塔纳托斯轻声说,“是由地狱服刑的灵魂眼泪形成,河面也总是发出这样凄惨的哀号。我习惯了。”

但习惯不代表喜欢。

阎罗心道,难怪刚开始放了几天阴乐小死神竟没动静。一是小死神社恐,二是确实没突破小死神忍无可忍的底线。

尽管他们都听惯了鬼哭狼嚎,但河边待久了也觉得聒噪。阎罗很快道:“我们去阎罗殿。”

塔纳托斯点头,跟在阎罗身后。

彼岸花开满黄泉彼岸,在地府也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塔纳托斯在石缝里发现一朵根茎快要折断的彼岸花,俯身想要将它摘下。

血红的花朵一触碰到塔纳托斯的肌肤,瞬间化为炙热的火焰,在他指间熊熊燃烧。塔纳托斯手指一阵直钻灵魂的剧痛,已经踏上台阶的阎罗察觉不对一回头,就见少年白皙漂亮的手已经化为一节森森白骨。

阎罗面色一变,迅速走回来:“你的手——”

塔纳托斯摇头,表示自己无碍,指骨很快生出血肉,重新变成修长的手指。

阎罗神色仍然阴沉,语气懊恼:“我竟忘了,彼岸花本就是红莲业火所化,开在黄泉两岸,鬼门关前,是地府的守护之花,遇上外来神会当成侵略者,重新化为红莲业火攻击。也幸亏这一丝火苗不多,若你再弱一些……”

他没说下去,因为事实证明塔纳托斯确实很强。

红莲业火连弱小一点的神的神魂都可以顷刻间烧得渣都不剩,塔纳托斯仅是灼伤手指——而且他反应迅速,立刻把自己白骨化,死神的血肉又能无限再生,倒也算是毫发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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