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与娇娇(92)
这话听到邢捕头耳中又是另一个意思了,乖乖,这周家还真是有些门道,往远了有土皇帝怀家护着,就近还有县太爷,居然也认识。
“你继续。”谭钰催着邢捕头往下讲。
再往下,就要讲到周家女婿英勇护妻的感人事迹了,到后面在秀水镇,更是将镇上的几名衙差收拾得老惨,邢捕头实在是为难,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雍看男人犹犹豫豫,又是一记凶煞的瞪眼:“大人要你讲下去,你墨迹个什么劲。”
“大人是不知,后面的故事就复杂了。特别怀三公子被怀家下人暗害,落难到了秀水镇,镇上几名衙差不明真相,被那下人蒙蔽,到周家捉拿疑似暗害三公子的周家女婿---”
邢捕头本打算一口气说完,却被微微变脸的谭钰叫停:“你刚才说,女婿?谁的女婿?”
“周,周家的女婿,周大娘子的相公,成亲有差不多半年了。”男人的目光又沉又利,仿佛刀子往人身上割,邢捕头心里直打突,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完。
刘雍看主子神色不对,一拳头砸到桌上:“说,这人什么来头?”
“周家招的上门婿,大人要来头,还真没有。”
上门婿?谭钰神色一怔,过往的回忆汹涌而至。
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尚未长开的黄毛小丫头,用着尚且稚嫩的声音,那么嫌弃地对他说:“我知你难过?可这人有几个不难过的?要不你帮我带带弟妹,只带一天,保管你就不难过了,因为你根本就没得空闲去胡思乱想。”
那时候多大一点,十岁出头吧,还梳着双丫髻,然而也只是那么几年,就长大了,嫁人了。
怎么就不等等呢。
谭钰沉默了许久,眼里的怅然若失,几许遗憾。一旁的刘雍看得分明,但要替主子分忧,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许久,谭钰又想通了。
兴许是年岁已到,周家又日子拮据,迫不得己才招的上门婿。一个甘愿做赘婿的软骨头,又哪里有资格值得他这般计较,总归是,必不可能长久。
秀水镇周家这边。
周窈听闻从京被贬下来当个七品芝麻官的居然是信阳侯,不由自主地看了周谡一眼,是巧合,还是风声被走漏,亦或者,单单就只是缘分?
再一想,周窈更觉不对,大牛哥来信上说新任县令与自己有交情。他若只是个小小掌柜,又如何跟那样的宠臣搭上关系了呢,还说出有事尽可以去找那般轻松的话来。
越想,周窈就愈发觉得前方迷雾重重,明明看不清路,不愿意往前了,偏有双无形的手在推着自己,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反而是周谡不慌不忙地,依旧从容。
周窈一度想问,不知从何开口,若他真是天子,如他这般尊贵无双,如果不是身边出现了问题,又何至于沦落乡野。
那个新任县令,当真就是得宠快,失宠更快的信阳侯?
而此刻高坐龙椅上的皇帝,又是何人?
难不成,她面前这位,其实另有身份?
周窈最终没能忍住,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声:“伺候人的活,又哪里是那么好做的。”
别家祖祖辈辈几代人的荫庇,这人就只是献了匹马,拍几句马屁,匆匆上位,又匆匆跌落,一如儿戏般。
周谡听后,只是看了媳妇一眼,没说什么。
连着数日,周谡见小娘子欲言又止,没事就往自己身上瞟,注意力总算从绣活挪了几分到他身上,倒是有种风水轮流转的快意。
周谡夹了块豆腐到媳妇碗里:“光吃肉也不行,别的也要吃些。”
周窈看着碗里的豆腐,无语。
肉,她也吃得并不多。
见她没动筷,周谡又夹了青菜:“搭着一起吃,更有味。”
周二妹饭桌上瞧着,低头看看碗里的肉,也不那么香了。
“阿卓,我也想吃豆腐。”周二瓮声瓮气对弟弟道。
“你又不是没手,自己夹。”周卓吃肉吃得欢,没空搭理时而不正常的二姐。
周二妹二话不说,夹了几块蒜头到弟弟碗里:“吃吧吃吧,你这样的,到三十也别想找到媳妇。”
周卓乐了:“那不正好,找个媳妇,像大姐这般管东管西,我多苦---”
苦字还没完全落下去,周卓就被一筷子堵了一嘴的苦瓜,姐夫坐在对面对他笑得温柔。
“阿卓就是太年轻,要多吃吃苦,才记得住。”
周父表示赞同:“也不必非要等到年满十五,你看有没有相熟的打听打听,尽早送到军营里去吧。”
自打那回被衙差闯进家门,周父想明白了,学父辈们避世是没用的,临到紧要关头,家里没个有台面的人撑着,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