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珠+番外(2)

作者:绮楼 阅读记录

伸手握住她的伞柄,狠力拉她至胸前,两人共乘一把伞的局面让她开始花容失色,“别怕”,他笑得温文,裹挟她玉指的掌心却半点不见放松,“本王忘记带伞了,借用一下你的。”

安隅自然是怕,惊得两半盏酥/胸起颠簸,苍白柔弱,春末的絮屑般。

他再用一用力,一手提她两只腕,将她整个人的分量拎起,迫得她脚跟离地只能脚尖着力,最终眼眸上移。

他目光下视衔上她的视线,靠近她的呼吸问:“叫什么名字?”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字“你”的称呼都不肯施舍,让她尊严丧失,咬牙切齿。

“陈安隅。”

“哪两个字?”他追问。

“取自偏安一隅。”她紧咬嘴唇答。

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驯服,特别是驯服女人,她羞,她恼,他乐在其中。

偏安一隅,寓意尚可,在他看来意境过于荒凉贫瘠。

“陈安隅。”他念一遍她的名字,舒展似而非笑的眉眼:“晋王有什么好?”

安隅失了方寸,他是一头危险凶猛的野兽,她要被他撕得皮开肉绽。教养入了骨,她的喉舌退化,忘记了出世时在襁褓里呐喊叫嚣的本能,没有人教导她怎样抵御权贵的倾轧,他们训诫她要学会服从,服从的表象是“知书达礼”,是“端庄贤淑”。

她把每一条世人所框定的标准都诠释到了极致,所以这就是下场,面临天潢贵胄的欺压,她最好惊惶不言,让对方获得满足。

烟敛早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恳请太子殿下的宽恕。

宽恕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一场意外相遇,怎也是她的错?

方才的唇绽樱桃现下失去颜色,他望着她眸中小雨霏霏不止,低语道:“觉得宫里逼仄是么?信不信我把你框在这里一生一世?”

安隅如同堕落噩梦中,梦中恶人的面目往往模糊,他峥嵘的眉目却清晰无比,那双冷眸的锋芒如水,水如刀,割面会有痛感。

也许这就是他冲她发难的原因。

她屏住呼吸道歉,“是我失言,请太子殿下见谅。”

雨打娇颜花溅泪,她光洁的额头成了没上釉的瓷胚,黯然失色。

他松开手让她安稳落地,最后瞥一眼她的耳颈,耳垂上很干净,没有任何坠饰,圆圆润润似一颗珠。

这一瞥奠定了他胸腹中的欲念,太子殿下权柄了得,他热衷于玩弄“天不遂人愿”的把戏,他不留一言一语就离开,答案其实没有悬念。

他否决,他说不。

回过头,转过身,太子殿下轻轻掸一掸肩头遇见的微雨,三言两语就下了令。

东宫舍人郑崟禀命后立刻展开斡旋,曲江宴为庆祝春闱进士登科而设,为期三日,时间绝对充裕。

沧州都督陈秋盛这次携带家眷入京,目的就是为了商定安隅的婚事,郑崟在宴请上找到间隙同他开门见山,摆明太子的态度:意欲娶都督幼女做东宫太子妃。

陈秋盛惊愕,手中美酒也无心再饮,委婉拒绝道:“小女跟晋王殿下是童稚交,自小就有情义,两人的婚约,贵妃娘娘也一早应允,臣这次回京是为了践行曩约,不能违背。请郑大人替我缓颊,太子殿下实乃玉树,小女卑如蒹葭,陈秋盛阖府上下愧对殿下青眼相待,实在抱歉。”

东宫舍人身为太子的头等幕僚,深谙掮客权术,板上钉钉的事,钉子拔不出来,是因为欠缺力度,只要找到趁手的力道千锤万凿,什么开辟不出来,柳暗也要见花明。

郑崟直接公开筹码:“沧州每岁需要向国库缴纳三百万贯的税取,事成之后,沧州每岁贡赋少一成,不仅如此,沧州另批一个埠头实施海贸。”

这是财源滚滚来的巨大诱惑,陈秋盛坚若磐石的定力开始松弛,减负一州百姓的税取,扩大海贸的收益可以用以补充军需,天王老子神仙菩萨来了也要心动。

都督手里的酒盏险些端不稳了。

一念之间的交易,必须讲究时效。郑崟帮他稳住臂膀,省略所有迂回曲折,把自己锲进去的钉子锤了又锤:“圣上痼疾缠绵,久病无医,眼下药石也难为,千秋百岁时,太子殿下一言九鼎,自会兑现承诺。”

这番话提醒了陈秋盛,当朝皇帝景兴帝因受肺痨拖累,自年前入冬伊始就昏迷病榻,内宫负责皇帝服冕的奉冕局已经在赶制丧服,这并不算秘闻。

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山陵崩塌,在位皇帝疾终解驾后,大秦的国柄毫无疑问要落进太子手中。

太子是哪般人物?是负衡据鼎的人物!今昔开出的条件优渥,他若不遵,日后对方未必不会出于报复而暗中掣肘于他。此时无论出于何种考虑,他的选择实则已经出现大幅的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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