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29)

“疼吗?”宝鸾问。

班哥摇摇头:“不疼。”乌黑的眼睛怯怯抬起,愧疚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反抗,我应该乖乖受死,要是我死了,国公爷也就不会和殿下吵起来。”

宝鸾浅叹一口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他要杀你,你就该受死吗?今日你若真死了,我定和他没完。”

班哥揉揉眼睛:“殿下,我不想给您惹麻烦。”

宝鸾道:“别怕,没事了。”

她抚上班哥被掌掴的半边脸,班哥微微颤着长睫,轻轻闭上眼。

忽然宝鸾笑了声。

班哥连忙睁开眼:“殿下。”

宝鸾道:“你今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要知道,全天下都未必能找出一个敢咬他的人,可你不但咬了他,还留下一道那么深的牙印,他定疼死了。”

班哥连忙解释:“国公爷拿匕首抵着我,我不敢抢匕首,怕伤到国公爷,但我又怕死,情急之下便咬了他。”

宝鸾悄声道:“我没说你做得不对。”

班哥对上她含笑的杏眸,鬼使神差道:“殿下,我叫班哥。”

宝鸾一愣,继而道:“班哥,好,这个名字我记住了。以后你哪都别去,就跟在我身边,只要你别离了我,永国公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班哥弯腰低下去:“随时跟在殿下身边,片刻不离吗?”

宝鸾摸摸他脑袋:“对,片刻不离。”

第14章 守夜

没几日,班哥从大通铺搬了出来,住进花庭外的一间耳房。耳房离寝堂近,就在夹道边上,大门后就是宝鸾的居所。拾翠殿偌大一座宫殿,房屋楼阁数不胜数,宝鸾经常出入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为防着齐邈之下黑手,她才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班哥住的那间耳房以前是拿来放杂物的,地方不大,小小一间,墙上有好几处污渍,到处都是灰尘。

班哥住进去,不到半天时间,便将屋子收拾得焕然一新。

玉壶奉命来送东西,迈进屋子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屋里干净光洁,之前的杂物全都搬出,整整齐齐摆在外面。

玉壶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等等人,你一个人收拾多辛苦。”

班哥正坐在床边摆弄枕头,听见门口传来声音,连忙放下手中针线。

“玉壶姐姐,你来了。”

玉壶见他在缝枕头,顿时稀奇不已:“班哥,你还会干这活啊?”

班哥打结断线,将枕头放回原处:“我家里穷,什么活都得学着干。”

玉壶示意屋外同来的几个小宫人也过来瞧新鲜,小郎君拿绣花针不常见,尤其是一个相貌出色的小郎君,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说笑起来。

班哥脸上笑盈盈,无论她们说什么都好脾气地陪着,刚缝好的那只枕头被他藏到身后,枕头里面有小公主的短帕。贴到枕上,依稀还能闻见那帕上的幽兰香。

玉壶是来送药的,班哥捧了药连连道谢。

玉壶忽然想起什么,问:“你是不是认识马监司的黄公公?”

班哥道:“有过几面之缘。”

玉壶道:“他被人抄了屋赶出宫,听说死在宫外无人收尸。”

班哥一怔。

玉壶叹了几句,说了没两句,转头说起宫里其他是非。

班哥安安静静,没再答话。

宫人们没待多久就走了,玉壶最后一个走,班哥留住她:“姐姐且慢。”

他将一个荷包悄悄递到玉壶手上,那里面是他身上所有的银钱。

玉壶问:“你这是作甚?”

班哥道:“上次多亏姐姐,我才能从永国公手中逃过一劫,一直没来得及感谢姐姐,这些钱姐姐先拿着,日后待我出息了,再送金山银山给姐姐。”

玉壶推托两句,最终还是收下了,低声嘱咐:“你若真想谢我,以后就莫再提这事。”

班哥道:“我晓得的,绝不会往外乱说话。”

玉壶见他张着乌亮眼睛看自己,似乎还有话想说,便道:“你有事求我?”

班哥道:“我知道姐姐求了公主恩典过几日出宫探望生病的家人,姐姐能否在宫外替我烧点纸钱给黄公公?”

玉壶盯着他看了半晌,没有多问,点点头答应了。

长安温暖湿润,夏日比其他地方更为炎热,到了秋天,更是丝毫凉爽秋意都没有。

班哥入拾翠殿后,几个月的时间,众人提起班哥,嘴里都是称赞。

傅姆甚至让班哥代替守夜的宦官,睡在寝堂窗棂下。

“那起子懒东西,总是半夜就睡过去,外面有什么动静一概不知。殿下这几日睡不好,你比那些人都机灵,替我盯着屋外。”

原来傅姆怀疑是清露公主使了什么坏法子让宝鸾不能安然入睡,加上那日有宫人在花庭看见“鬼影”一晃而过,傅姆更加笃定清露公主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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