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被前任捡走了(113)
上回的经验给了她勇气,宝颐哭得更加大声:“我一心为大人,心里只有大人一人,大人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能不信我的一片心啊!”
被她一哭,最后那点狠厉也消散了。
裴振衣把她提起来:“哭什么哭,君子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轻易食言。”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
“当真?”
裴振衣把她额前哭湿的长发撩开:“起来。”
有些姑娘可能生来只会在无意间勾人,刻意起来反而显得愚笨,她伏在他膝头,神色狼狈可怜,天真无知地把自己暴露在危险内,还知道两泪汪汪地看他。
那舞蹈跳得怎样,他一点也不在乎,只要她对着他跳就足够令他满意。
只有她能取悦于他,也只有她能把他踩入泥里,狠狠践踏。
*
一炷香后,裴振衣又再次端坐拔步床头,眉目低垂,仪容不整,外衣褪至腰间,露出半边后背。
那后背上纵横交错许多细小的疤痕,最深的一道乃是新伤,足有几寸长,盘踞在他小麦色的阔背上,瞧着颇为可怖。
宝颐手持金疮药粉,小心翼翼地倒在他伤口上,不忘含情脉脉地关心一下:"疼吗?"
对方没有理她。
她只能继续工作,但这次她不敢再多磨蹭,以前所未有的麻利手脚替他敷好了药,并迅速打了个蔫头蔫脑的蝴蝶结,生怕慢一步又惹得他不快。
这位被伺候的大爷好像很满意她的眼力见儿,以至于她提出给他换药的时候,他立刻答应了下来,但她随手应付,草草了结后,大爷似乎又不太满意,沉声问道:"这么快便好了?"
宝颐乖巧如宅门里的受气包小媳妇,点头如捣蒜:"好了。"
大爷不悦地嗯了一声,那声嗯细听之下,或许还有一丝意犹未尽。
裴振衣披好了衣裳,闷不作声地给了她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枚钥匙。
"这是宅子库房的钥匙,里面堆放了许多别人送来的礼品,你有喜欢的便拿出来用。"他道:"这个盒子里放的是所有奴婢的身契,陛下赐的田产地契,你拿去收着,不够就去库房支银子,还能再买。"
“我能养着你,你也只能接受我的馈赠,若让我知道了你再去求着郡主,你知道后果。”
宝颐受宠若惊:这是把家底子交给他保管了吗?
不愧是裴振衣,养金丝雀的手笔可真阔绰。
"谢谢大人。”
她接过来抱在怀中,谁会和银钱过不去呢?裴振衣对她以重金相托,那想必还是对她有很大不同的。
裴振衣一看她眉眼带笑,便知她又翘起了尾巴,于是不咸不淡道:"莫要高兴得太早。"
宝颐瞪大眼,只见裴振衣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殷红色的纸片,轻轻放在她面前。
红底,上面写着她的名字与生辰八字。
"这是……"她愣住。
"你的庚帖。"裴振衣坐直身子,淡淡道:"前日我去了一回国公府,逼着姜湛退回了你的帖子。"
"逼着?"宝颐抓住重点。
裴振衣冷哼了一声:"心疼你的旧未婚夫了?"
"没有没有。"她赶紧撇清自己:"姜湛这胆小如鼠的东西,我家蒙难,他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可见并非良人,我心疼他做什么,这种人谁嫁了谁倒霉。"
裴振衣脸色稍霁。
宝颐讪笑,伸手去取自己的庚帖。
孰料,她刚碰到那帖子,手背就被另一只大手覆住了,成年男子的指腹带着微热,熨烫着她手背细嫩的皮肤,随后,他从她手底抽出那庚帖,将那薄薄的红纸撕成了碎片。
破碎的红影映入眼帘,她亲眼看着那唐字碎成两半,再飘落在榻边,如春日里摇落的一树红妆海棠。
她张了张口,却无法发出声音来,徒劳地去捡起碎片,试图把它们拼凑起来。
"左右你不会再嫁给旁人,这东西留着也是无用,不如撕了,也好绝了你的念想。"
裴振衣抬起手,温柔抚摸宝颐的面颊。
他脸上神色淡然,手掌却温热,缓慢地移动,在她侧脸上流连不去。
"你想要金银珠玉,田产地契,首饰华服,我都能给予你,你心心念念要救的人,我也能为他们打点出力,只一件事你须得答应我,便是留在我身边,永远不得逃离,也永远不另嫁旁人。"
顿了一顿,他补充道:"我知道自开国以来,天都卫十八任指挥使无一善终,所以即使我死了,你也要每年来祭扫我的墓碑。"
宝颐握着两张庚帖碎片。脸色微微发白,唇上毫无血色,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勉强露出个乖顺的笑容,但那笑容如镜花水月一般脆弱,仿佛轻轻一触就能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