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旧史(1163)

作者:梁语澄 阅读记录

顾星朗观她神情已明白七分,躬身凑近,“你没好好摸。我近来练得勤,比从前又见进益。”

便伸手臂让她检视。

大臂是比从前粗了,也更硬韧,阮雪音欲捏捏不动,颇惊叹:“近来为何勤练?”

“你都习舞了,我自不能懈怠。”声渐低,“册封礼当夜花好月圆红烛燃,须得尽兴。”

阮雪音哭笑不得,心知怀孕生产以来确苦了他,不再推诿,只戳那硬如石的大臂,“还有两个月,要你这样猴急。”

顾星朗趁势往她身上赖,“急啊,想你搬去承泽殿,以后再不用日日纵穿御花园。”

阮雪音稍怔,放眼望整间寝殿。

高阔如昔,白枫木柜架并浅湖纱幔依旧是冷清底色。

底色之上却已丰盛热闹,因顾星朗半座挽澜殿用度的填充。

有意无意,他带进来的物件都具暖色,无声调和冷清;如今又添稚子以至于奶香盈室,更叫此间换新天。

“住了三年多,突然要搬,有些舍不得。”

愈发会直抒胸臆了。顾星朗欣慰,笑拢她肩侧垂落的青丝,“舍不得就对了。只是搬迁,并非作别,这屋子,”

他亦放眼瞧,是顾星朗和阮雪音的家。唔,以及顾允臻小姐的。”

阮雪音扑哧:“挽澜殿和承泽殿不是?”

自然也是。却更该叫帝后居所,与家之一字其实有差。

阮雪音清楚得很,反问只为打趣。顾星朗却凝三分认真,“我希望也是。”

凡相伴处,皆为家,不因身份、局面改变。她想他是这个意思。

而世间最金贵的话一旦说出来总显得不够金贵,所以他只说这五字。

确定她全明白。

“嗯。”阮雪音自明白。

“只搬日常用度,这里一应布置仍保持现状,每日宫人打理,随时想过来住,随时来。”

阮雪音失笑:“这就安排好了。”

“我跟你一样舍不得。”

这殿宇默然见证了他们的许多时刻。

长久以来是抽离于锦绣囚笼外的桃花源。

作别它恰似作别一段岁月。

尽管顾星朗尽力在将这种感觉弱化:并非作别,随时可归。

“那我要隔几日就回来住。”

“好。”

“五日一住。”

“好。”

“三日一住。”

“好。”

都知是傻话,两人说到最后扭作一团笑不停,也不知哪里好笑。总算平复了,阮雪音想及正事,道:

“今日理事,全程带着队伍。柴、薛、崔、郭、肖。”

不言姑娘们名字而直点姓氏,算是开门见山。

而顾星朗从未交代过半句,不接话,依旧笑看她。

“柴一瑶常打交道,将门女,率性爽利,今虽没来,已很了解。柴英性子要软些,大概也因年纪小,一派烂漫,兼具淳风和白国女君某些特质。”论事时她一向客观,提及段惜润全无心绪语气变化,

“薛如寄,闺秀典范,才艺高八斗,是第二位瑜夫人,但更玲珑,以至于我常觉得她哪怕说错话也是故意说错。”今日就像。

“崔怡,温柔娴静,没什么机心,便有也是后院机巧,素日里用心也都在小女儿技艺上。”谈吐、处事之道样样暴露一人基底,若非极高明的伪装术,很难不被觉察——应该说哪怕有极高明的伪装术,也经不起细枝末节的盯察。

“郭宝心,是个有心人,至少相比柴英、崔怡之类,更会藏匿,谨慎寡言。瑜夫人在时,常随其左右帮手,涉诗书礼仪讲学较多。”

“肖暧,聪明脸,却是个直肠子。”

顾星朗始终含笑。

待她彻底停下又等了会儿,确定是说完了,方道:“皇后这是在为朕选妃啊!”

第七百七十五章 第二叩

阮雪音知他调笑。

不确定这般捅破窗户纸是否他所愿。

也就不确定他以调笑应对,是否为就此打住。

“辛苦。”却听他敛笑再道,握了她手,“许多事情,并非不愿同你说。一因每日相处时间有限,见了面,总想腻歪,再兼朝朝出生,更觉咱们的小家可贵,愈发不想拿外头纷繁扰此间清宁;二因,”

他在韵水的隐秘发现至今未向她提。

“某些疑问,只有线头,太不分明,论无可论。”

阮雪音不提梦兆和公天下之说也是类似缘故。所以他这话乍听莫名,落入她耳里却十分在理。

“但终究与这些百年世家有关吧。竞庭歌回苍梧后先起科举之议,再往扶峰城拜访霍家,我想,出发点同一。”

春闱最早实是慕容峋提的。顾星朗在蔚宫有暗线,门儿清;阮雪音并没有从竞庭歌那里获得只言片语,但很明显,这是一招试探朝中勋贵的起手,她更愿意相信是那丫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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