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旧史(276)

作者:梁语澄 阅读记录

甚至有些,变本加厉的意思?

她看着她,终是没有发表意见,淡淡道一声“走吧”,两人并肩朝御花园缓行。

竞庭歌不习惯这种步速,忍了一段实在憋屈,撇嘴道:“你怎么走路这样慢了?祁国后宫的规矩?”

阮雪音正自神游天外,听她骤然发难禁不住蹙眉,“你听过哪国后宫还规定走路快慢?蔚国吗?”她心下一动,转了话头,“不管有没有这种规矩,想来都锢不住你。听闻蔚君陛下已经将你惯得上天入地无人敢拦,一身派头直接招摇到了鸣鸾殿。”

竞庭歌闻言挑眉,似笑非笑,“这是有人告状啊。”她音调稍抬,语气也多了顿挫,“堂堂祁君竟如此小气,面上宽宥,转眼就告到了你这里。怎么,恼我对你夫君不敬?”

阮雪音甚觉无语,“他不恼。我也没什么可恼的。说起来你在苍梧呆得好好的,跑来霁都做什么?”

“喂。”竞庭歌站定,转身直直盯向对方,“我才刚进御花园,茶都没喝上半口。”

阮雪音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继续抬步往前走:“随口一问。”

你是随口一问吗?她有些不甘,亦举步跟上:

“我为什么来霁都,你不会半点不知道吧?”

第二百零一章 共此盛秋光

这次轮到阮雪音站定,转身直面她:“不是不要现在说吗?”

“你果然知道。此事是能随便让人知道的?不是。所以是顾星朗愿意让你知道。”竞庭歌眉心微动,“很能耐嘛。到底是他收了你还是你收了他?”

云玺和一众宫人跟在后头,隔着有些距离,当是听不见她们对话。但阮雪音还是被她那声堂而皇之的“顾星朗”惹得眉头再蹙,根本顾不上反应“谁收了谁”这句过分直接的表述。

“这里是祁宫。你真不想平安回苍梧了是不是?”

竞庭歌勾起唇角一笑:“祁君陛下宽仁,我一个使臣入鸣鸾殿觐见都未行三拜九叩之礼,人家也不恼。当面尚且如此,何况背后呼一声名讳?”

“你倒明白得很。既然明白,看来是故意的。何必?”

“哪国国君不是国君?我在苍梧面圣就不行这些虚礼,来了霁都,亦无谓为这些繁文缛节折腰。所以你也别多想,我不是针对你夫君。”她望向略显萧索却仍不缺草木点衬的御花园,远远可见东北和西北方向各有一处殿宇,巍峨明肃,卓然如仙宫,“哪座是你的住处?”

阮雪音深谙她脾性,亦不纠缠,“都不是。”停一瞬补充道:“西北那座是采露殿,住着珍夫人;东北方向是煮雨殿,瑾夫人。”

此两句说得浅淡无波一如她平生作派,竞庭歌却极熟练抓了弦外音,笑盈盈道:“祁君陛下昨日说,我想去哪里,要见何人,都可以。”

“嗯,他也对我说了。所以你打算何时去煮雨殿?我与瑾夫人往来甚少,要去,总得提前知会。”想了想又无所谓道:“不过今日应该不需要。她恐怕自晨起就开始等了。”

竞庭歌挑眉,“听你这意思,不仅知情,而且知详情。那我还找她做什么?”四下无人,随侍宫人们被远远甩在身后,而她依然放低了声量:“她姐姐呢?还在宫里么?”

“据我所知,不在了。”

“是死是活?”

“据我所知,活着走的。至于现下如何,不得而知。”

“你同那姑娘交过手吗?很厉害?”蛰伏祁宫十二年,肯定不是草包。她兴致勃勃。

阮雪音莫名其妙:“我同她交什么手?”

竞庭歌再次似笑非笑:“她不是算计你夫君么?你不护?”

这是她今日讲的不知第几次“夫君”,效果终于从略微刺耳变成非常刺耳。阮雪音凝了脚步,再次转身看她,“我来做什么的,别人不知道,你也不清楚?”

“我是清楚。”竞庭歌笑意不减,表情却多了层次,“就不知道你自己还清不清楚。”

阮雪音顿觉无语,“无缘无故无凭无据,你这是被谁洗了脑?”

在先后下山之前的十年岁月里,她们鲜少与人接触,一番辩才皆来自书本和老师言传,练习对象是彼此。所以对于对方思考、谈论事情的逻辑和方式,她们无比熟悉,听上句就知道下句,听一句就知道全文。

阮雪音自然明白对方在暗指什么,但她尚不惯撒谎,也难以承认或否认,只好转守为攻,以攻作守。

而这种回答已经足够叫竞庭歌头疼。

“你果然有问题了。”阮雪音不是模棱两可之人,她万分确定,所以此刻这种不承认不否认的语势措辞直接坐实了慕容峋的忧虑。

和她长达半年的揣度。

阮雪音没想好该如何说清当前状况,也深知时间场合都不对,眼见对方面色有异,她颇觉无奈,“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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