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改嫁记(98)

萧珩头上的发髻已经散开来,一头墨黑的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方才他已经是沐浴过了,此时再泡,只不过是图肢体肌肉放松而已。虽然比不得骊山的温泉,但是也别有一番趣味。

他靠在池壁上,阖上双眼。热气熏在萧珩的面上,使得他肤色越发的皎白。

段皇后是前朝鲜卑人,世人对于鲜卑人的看法便是金发白肤,段皇后家中虽然不是汉人所鄙夷的黄头奴,但是多少也保留了一些鲜卑的特征。其中白肤蓝眼便是一项,萧珩发丝是乌黑的,但是肌肤也眸色却是继承了段皇后。

前朝鲜卑皇族里也不乏美男子,那个传说中颠覆了前秦基业的凤皇儿,北燕慕容氏。就是还有一个独孤信,姿容到头上帽子歪了,都有一大群人跟着学。

萧珩的容貌也是相当出众,俊秀里又融了几分的文雅。看上去让人从心里觉得舒服。那边几名宫人手里端起一只精巧的药玉瓶子,药玉瓶子晶莹剔透,里头装着玫瑰水,宫人纤长的手指轻轻晃动瓶子,里面的水也跟着摇动。

宫人们倒出几滴于待会要给赵王洁面用的温水中。

那边水声响起,萧珩从池子里爬出来,宫人们赶紧为他穿衣洁面迎到那边的卧榻上。

榻上萧珩靠在身后一弯的凭几上,他手里拿着一卷书在看,宫人们来回走动足音几不可闻,但是他的心思没有在书卷上。看了一会,他放下书卷仰起头,乌黑的长发也落了下去。

太子和二兄已经撕破脸了。

萧珩看着头顶上的帐子想道。皇帝因为卫王哭诉被臣下漠视,召集大臣训斥,又说出那么一番话,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是和东宫废立的事情上面。萧珩平日里只是装一个好弟弟好哥哥,他本人并不参与朝政之中,眼下两个兄长都得乌鸡眼似的,暂时也没有人觉得他是威胁。

这样正好。萧珩弯唇一笑。

他在外面比不得长兄的嫡长子名分,也没有二兄那样礼贤下士的名声,好像能称道的便只有仁孝二字。和两个兄长比起来,这令耶耶感到安慰的仁孝似乎也没有多少的能撼动他们的地方。

如此甚好甚好。

他笑的越发开心了。

萧珩在那边笑得开心,崔宏德在自己房中坐着生闷气。

她坐在床榻上,一言不发。怒火已经舔舐上了她的眉梢,将她本来就不多的耐性一点点的侵蚀着。

天家女儿多彪悍,这是长安里的共识。天家的公主们少有能容忍自家夫婿房中另有他人的。而天家也不会去管女儿们怎么管教丈夫,多的是驸马们被公主们管的连外头那些小娘子都不敢多看一眼的,甚至还有自己面首几个,驸马妾侍都没有一个。更有甚者有公主们和面首缠绵悱恻,驸马在外头守着的。

也有驸马受不住妻子风流杀掉小白脸将事情闹大,但是天家对此的处置却是命令公主和驸马和离,驸马终身不被用很快郁郁而终,公主被管束个两三年继续逍遥快活。

崔宏德便是在各种彪悍长公主公主里头长大的,清河长公主不爱世家的那套,也不喜崔家小娘子的那样,带着女儿在姐妹姑母中来往,崔宏德很快的就把长公主和大长公主的那套给学会了。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萧珩是亲王,亲王有几个妾侍算的了什么,还是比不上她这个正经古六礼聘娶过来的王妃,但是她一想着那个小贱婢和萧珩和那些画上缠在一起的模样,她胸腔里的怒火便无法自制。

崔宏德垂下头见着自己手下的锦被,上头的鸳鸯交颈绣的活灵活现,可是现在她见着只是觉得碍眼。

这里哪里来的鸳鸯?六郎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她在这里独守空房。她发脾气怎么了?难道她这点小脾气他还真的觉得不对吗?明明不对的就是他!

想着她又愤愤的朝着锦被上的鸳鸯狠狠的捶了几下,很快她赌气起来。

有本事他一辈子不进她的房门!

东宫里,太子妃刚刚哄完女儿睡觉。最近郡主夜里总是睡不安稳,啼哭蹬被。为了这件事情,太子妃责罚了郡主的乳母,她看着女儿入睡,再三给女儿掖好被角才起身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太子妃走在过廊上,夜间的凉意透过那几层的衣衫,钻进宽大的衣袖沁入肌肤直入骨髓。春日里,白日和夜间的温差大,白日还热的额头冒汗,可是到了夜间衣衫薄些的都能冷的打摆子。

呜呜的牛角声将宁静撕破,太子妃皱起眉头。

太子又在胡闹了。

自从那个乐府美人死后,太子的行径越发荒唐不经,在东宫中大兴突厥胡人的那一套,上次更是嚎丧一样的,太子竟然还把自己当做突厥可汗,假装自己死了叫人给他照着突厥风俗行丧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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