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与我开太平(17)

这名满天下的少年郎头一回开始自我反思。

……他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地方吗??

成静思虑间,已走到院中,冬冬见他来了,绕着他的腿直打转儿。成静将它抱起,谢映棠摸了摸猫儿的脑袋,问道:“它应是快生了罢?”

成静道:“是——且慢!”

可这一声已经晚了,谢映棠好奇地挪动指尖,欲摸它肚子,冬冬忽然尖锐地喵了一声,抬爪抓向那只纤白小手,手背上登时留下了三道抓痕。

这抓痕一深两浅,鲜血霎时渗出,沾红了衣袖,谢映棠细眉一皱,眼睛登时腾起水雾来。

成静皱紧了眉,将这猫儿放下,握紧她的手腕,细细看了一刻,忽大步走回屋中,取了药箱来,沉声道:“怀孕母猫的肚子是碰不得的,小娘子坐到那处去。”

他语气不容置喙,谢映棠收了泪水,坐到石桌前去,她垂眼看着原本被他握过的地方,那处似乎有些发烫。

他却不查这女儿家心思,又抓住她手腕,牢牢控住,才将药粉撒在伤口处,她疼得低呼一声,他又取了另一种药膏,以手指抹开,这回怕弄疼了她,他动作极慢,问道:“疼不疼?”

她摇头,说道:“不疼,痒痒的,大人可以再重些。”

他不禁笑了,眼如皓月。

他为她缠好绷带,她垂下手,将受伤的手掩入袖中,迟疑道:“大人可不可以不告诉我阿兄?”

他看她紧张模样,忽然起了几分捉弄的心思,俯身笑道:“我在院中为你包扎,如何瞒得过下人?我不告诉你阿兄,他便不知道了不成?”

她环顾四周,忙道:“这里只有你我的仆从。”

“焉知隔墙无耳?”

“隔墙若有耳,我便认了!只是大人不要主动提及此事,好不好?”

“如此行事,实在显得不太地道。”

她便急了,跺脚道:“大人的猫儿抓伤了我,大人虽是客,我阿兄若计较起来,大人也不占理儿。”

她急得反过来威胁他,他一挑眉梢,意味深长道:“也是,我也不占理,那你我便狼狈为奸罢。”言罢抬手,往她头顶伸去,她蓦地往后让了让,茫然抬眼看他。

他却从她头顶取下一片枯叶来,长睫落下,笑道:“小娘子还要我陪着做什么?”

她想了想,道:“那便下棋罢。”

谢映棠的棋艺实在不好。

成静有意让她,仍是将她杀了个片甲不留,她每每到了绝境,就说:“这局状态不好,再来再来。”便将棋盘挥乱,重头再来。

成静好脾气地陪她下了三四盘,身后的侍卫大开眼界,一面暗自咋舌,一面觉得没眼看。

待侍女通传,说是三郎回府,正往这处走来,谢映棠才赶紧起身,匆匆告了别,一溜烟儿地转回了自己的房内。

从那以后开始,谢映棠仿佛与成静熟络了许多,开始每日同他说早安晚安。

譬如成静刚刚起身,正要出门,便看见门口那一抹丽影,谢映棠朝他笑道:“成大人早安。”小姑娘的身影一下子窜不见了,到了晚些时候,成静刚从三郎书房内走出,便又看见她笑吟吟地坐在廊下的木栏上,晃着双腿喊道:“大人去吃晚饭么?我备了好吃的糕点。”

闹得过分时,谢映舒便从书房内走出来,冷冷接茬道:“你该操心操心自己能否吃得晚膳。”

阿兄一出马,小姑娘便跑掉了。

又譬如,成静在吹笛时,拱门外有几个年轻的婢女们探头探脑,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谢映棠正从另一处走来,见状折返回去,绕着湖畔走了一圈,顺手折了一枝初春新长出的细嫩柳枝,握在手心里随意甩动着逼近那些婢女们。

她们见翁主来势汹汹,吓得一哄而散,谢映棠得逞,便一人独占了成大人,缠着他要下棋。

忽有一日,正是深夜,窗外冷风簌簌撞着窗棂。

谢映棠醒来,蜷缩在被窝里,侧耳听风声,忽然感觉风声里夹着一丝细弱的呜咽声,像小猫低吟,她忙穿鞋下床,推开门去,冬冬从外面窜了进来,左右摇晃着,一下子便瘫倒下来,只对她轻轻“喵”着,拿脑袋蹭她绣鞋。

谢映棠看它模样难受,猜想是快生了,忙穿好衣裳,想出去叫成静,又一想这是深夜,实在不好去打扰,她咬了咬牙根,将冬冬抱起,一路来到后院,推开柴房,寻了处僻静干净的角落,便开始紧张地等待着。

第8章 芳心

猫儿产子,还是头一回见。

谢映棠提着裙摆飞奔回去,拿来房中软垫给冬冬铺上,看这雪白的猫儿不住地朝自己叫着,身子已经抽搐着翻滚过来,白颈伸长了,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谢映棠心疼极了,又不敢随意碰它,只好紧张地看着它,小声道:“冬冬不疼,忍一忍就过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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