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5)

头顶一暗。

徐清圆没感觉到,只听到兰时呼吸一滞。她便抬起头,隔着帷帽纱帘,雾濛濛的水汽中,看到一把黑伞撑在上方,晏倾低着头看她们主仆二人。

徐清圆受惊地向后一退,晏倾竟也被吓到般地向后一退。

雨幕之下,他低着眉眼,露出的苍色下巴紧绷着,看不清神色。

徐清圆有些不解,忍不住想探究,却觉得这不礼貌。她低着头压抑自己的冲动,多亏有帷帽挡着。

她无话可说,便屈膝行礼。

晏倾沉默一下后,与她对着作揖。

徐清圆一慌,再次行礼。

晏倾再作揖,衣袖微飞,清光熠熠。

徐清圆被兰时拉住袖子晃了晃,便僵住身子而不动。

晏倾身后追出来的风若目瞪口呆,见自家郎君犹豫片刻后,将伞送到侍女手中,道:“我会再联络女郎的。这几日,女郎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的话,既显得冷静,又有几分温情。徐清圆再次屈膝行礼。

风若本来不满意自家郎君淋雨,却是看到这女子一而再地屈膝,温婉娴雅,他便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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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圆在兰时的陪伴下离开了晏府,晏倾本想让车夫送她,她却说怕梁家人生疑,她仍和侍女走回去便是。

雨水滴滴答答,混着徐清圆模糊的声音:“我说我与侍女出门买璎珞做坠子,必然要……”

有风吹来,帷帽飞扬,一把从玉佩上拆下的璎珞坠子递到了她眼前。

她扬起脸,透过飞起的纱幕与他对望,乌眸如水。

他说:“这把璎珞坠子是风若的,是新的,改日风若再向娘子取回。”

风若:“……?”

自家郎君快速地把他的璎珞坠子给人,他想说什么,但是看看晏倾,风若诡异地沉默下去了。

而徐清圆和兰时,也因他的安排而微顿: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给出他自己的坠子吗……

徐清圆不敢多想,她收了璎珞,悄悄瞥了那个绷着脸的侍卫一眼,给双方找补道:“……那我先替风郎君保管几日。”

晏倾礼貌地“嗯”了一声。

天地黑黝,雨雾浮动。风若受晏倾的命令,在后护送二女回去,徐清圆并未拒绝。走出很远,徐清圆忍不住回头,向灯火幽若的晏家府邸门口看去。

她看到府邸门口的两只摇晃灯笼下,雨水拍袖,郎君腰背挺直,骨貌皆清,其余皆看不甚明。

静落小雨中,兰时扭头,看到徐清圆紧紧握住手中的璎珞坠子。

兰时揶揄:“看娘子见晏家郎君一趟,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晏郎这么好吗?”

徐清圆没说话。

在今夜之前,她还见过晏倾一面。那时她入长安,他出长安,她隔街望他,见到惊鸿之美。

第3章 锁梁园3

风若护送两位女郎回梁园,他在梁园外徘徊数圈,没发现有异常动静,才回返晏府。

此时雨已经停了,寒夜长行,听到院中梧桐叶声簌簌,衬着廊下悬挂的金红纱栀子灯,有一种幽深阴冷感。

风若敲了至少五声门,叫了几次“郎君”,寝舍中传来轻轻的“嗯”一声。风若这才推开门,一边反手关上门,一边端着药碗往里舍走去。

他大咧咧道:“四郎,我把药给你端来了。”

穿过屏风,他看到晏倾立在盥洗木盆前,正在拿巾帕擦手。

晏倾低垂着脸,手指被搓得通红,手背上青筋都因此凸出。他缓缓地将巾帕叠好后,才走回书案坐下,接过那碗药。

只是一个时辰不见,郎君面色更见苍白,只眸色幽黑清澈,平静无比。

风若注意到晏倾的发尾微湿,身上衣衫也重新换过。衣衫拢得严密无比,晏倾仰颈喝药,只看出一点喉结滚动,上翘的浓长睫毛。

风若关好门窗,如同做贼一般偷偷问他:“郎君又病重了?因为见了徐女郎的缘故吗?我们今日不应该见那么多人。”

晏倾安静清雅:“无碍。”

他将一碗苦药喝得一干二净,放下药碗时,还用帕子将唇碰过的地方擦干净。之后他提笔伏案,垂着眼作出要写字的架势,并询问风若:“梁园四周可有异常?”

风若正看着晏倾出神。

他跟去晏倾身边的时候,晏倾身上发生了些事,致使他内里虚弱,精神极差。那一次事故掏空了晏倾,让晏倾的身子从此坏了。在那之前,风若只从教自己武功的哥哥口中听说过晏倾,哥哥说晏倾自幼是一个童昏语迟、极度羞涩的人。

那次事故后,晏倾为了能看上去像寻常人一样,不得不服用一种烈性药压制他虚弱体质,而这药与慢性“毒”无异。

靠药吊着身体的晏倾,今夜不应见徐清圆。这般超乎计划的事情,会带给晏倾极大疲惫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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