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行(102)

“幼清啊!”

“可怜的孩子……”哭声瞬间起,周围人都想凑上来,各种夸赞她聪慧懂事的话,夹杂着悲伤的啼哭。

谢幼安鼻尖微红,向后扫了一眼,道:“去外面哭,幼清不想要听见。”声音虽然不大,却铿锵有力,毫不婉转留情面。

众人一愣,一时啼哭声渐歇。

至于王夫人,早些时候便哭的肝肠寸断,昏厥后被人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虐。。但我不是故意的QAQ

☆、为君扶棺

灵堂之上,她白衣素冠至大殿前,在旁戚戚哀哭的几位王家女郎,都抬起脸看着她。幼清的父亲在堂内,王夫人却不在,辰时再次晕厥过去还未醒来。

“谢家女郎怎么穿成这样了?”跪坐在首的王家女郎,瞧着她的衣裳,问了句道。她身为幼清的亲堂姐,也仅身着素衣,反倒显得没有谢幼安庄重了。

王幼清是夭折,按理说不应隆重送葬的。谢幼安是表姊,更不用为其披麻戴孝。

她面无表情地睨着她,没有说话。

王齐玥赶忙将她拉开,道:“姊姊坐在这里。”谢幼安依言跪坐了下,偏对那女郎扬了扬唇,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地道:“礼教岂是为我辈而设的?”

那王家女郎一顿,没有再说什么话了。

“姊姊只教了你儒家的礼,也才读完了墨家的书。”她这话说得极低,是在同幼清闲聊,说道:“却还未来得及告诉你,可不能让儒家的礼拘了性子。”

“不过你,也是同我一样无法无天惯了的……这么早便去了,独自怕不怕呀?”

这孩子在地下会不会受欺。她就算是读遍了天下书,也无法知道人死后是何样。不知道该怎样送她,幼清不想让她哭,谢幼安便不曾哭半滴泪。

她淡淡地笑道:“也不知姊姊能活多久。也不敢早走,但百年之后终归人要亡,你只是急了些,大概天上的神仙见幼清太聪慧可爱。”

话到后面,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只道:“耀灵,去把我的琴拿来。”

“女郎,来时没有带琴。”

“好。”谢幼安应了声,目顾四周道:“把幼清的琴拿来。”

服侍幼清的侍女抹着泪,快步去取了焦尾琴,这是幼清最爱的琴,谢幼安也极熟悉的。甘棠和耀灵对望一眼,眼里俱有担心之色。

谢幼安接过那琴,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忽然勾了勾唇,道:“放心,我不会人琴俱亡的。”

昔日王徽之在兄长的灵堂前,想要弹琴却曲不成调,哀叹了声:“子敬子敬,人琴俱亡。”过了一个多月他自己也病死了。

她把琴放在膝上,没有试音,双手直接抚动琴弦,弹起了一曲《广陵散》,淙淙悦耳的琴音响起。这是嵇康临死前的送行曲,原已绝迹了的。

她能学会这曲不易,却弹得最好,原是最喜爱拿手的曲子,今日弹了也算应景。一曲终了,她续弹一曲《长清》,低眉旁若无人极了。

“这灵堂之上奏乐,怕是不好吧。”

幼清的父亲挥手,道:“罢了,儒家的礼教,又岂是为我辈设下的?小女生前极爱这曲子……”话落,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下,他广袖一抹。

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哀莫过于此。

谢幼安连弹三曲,将琴轻轻放下,身子一歪,人昏厥了过去。

甘棠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道:“女郎,女郎怎样了?”

“去请医者来,请医者——”

谢幼安微睁开眼,便见耀灵坐在她身旁,手里端着碗粥,正欲喂她吃。眼眶还是微红的,似乎是哭过一场的。红烛晃动,窗外一片漆黑,约莫已是子时了。

见她睁了眼,耀灵微眨了眨眼,两行泪滑落脸颊,赶忙把手里的粥放下,喊道:“女郎醒了!”扶着她起身,又在身后放了个靠垫,甘棠同璇玑红叶便都进来了。

“女郎先喝些粥,垫垫肚子!”

“药很快煎好了。”

“女郎这般坐着难受吗?”

三个人同时出声,说完又都看着谢幼安。她见状微微笑了笑,稍稍挪动了些,一个个回道:“我先喝粥便吃药,坐着挺好的。”

顿了一息,她又看着璇玑,笑道:“你们怎么幅着急的样子,难不成这回病得很重,快要死了不成?”

“女郎专心喝粥吧。”一勺粥递至她唇边,耀灵低低地道:“生病了也没个忌讳。”

璇玑忙退出拿了药回来,见耀灵还在喂粥,便止住她道:“少喂两口,还不能吃太多。”把粥碗换成了药碗。谢幼安眉头紧紧皱着,道:“这药怎么这般浓稠,闻着也奇怪极了。”

“左右不是□□,喝不死人的。”璇玑说完,带着红叶一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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