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行(22)

终于认输般地接过烤肉,放在嘴边轻吹了吹。

她两只手拿着那块烤得酥香的肉,捧着凑近嘴边直接啃了一口,嘴角不可避免的沾了些肉汁。

谢幼安嚼了两下,并没有记忆里那么好吃,不由微蹙了蹙眉,喃喃地道:“怎么没有味道。”话音刚落,自己便勾唇笑了,“陆将军再神通广大,也不至于在身上带着盐末啊。”

陆恒无奈地笑了笑,“很难吃吗?那就不要吃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现在?”谢幼安嗯了声,“好吧。”

虽然应下了,但她捧着那肉亦不舍得丢。继续啃了两口,溪水丛林处,突兀地传来了马蹄声。

农耕为主的晋人饲养马匹成本极高,来人除了军队便是士族,或者便是胡人。

陆恒立刻警觉,他眸子盯着声音传来一处。

须臾,竟跑来了几个神色仓皇的农夫。

他们刚看见陆恒,便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贵人救命,后方贼人欲加害我等!”此时他们离陆恒尚有十丈,待要向陆恒跑来时,马匹声已然传来。

五六个庶民顿时被两匹马拦下围住,马背上跳下来五个人,

手持柴刀,怒发冲冠。

那六个庶民不由大惊失色,直扑倒在地,喊着饶命。

陆恒将谢幼安护在身后,默默看着。

随后又跟来了三个壮汉,衣衫简朴,扛着柴刀。他们围住那六人,斥骂了些狠话,便去抢他们身上的钱财。之前骑马的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其中一人向陆恒谢幼安走来,那大汉看样子是领头之人,目光不善。

作者有话要说:早知道那么冷,俺肯定不写历史正剧……

但我不是那种随意弃坑的人【正经脸

☆、山洪 (修)

那贼人扛着柴刀,昂首阔步地走来,看样子就像是让去树林里砍柴。谢幼安被自己心中一念逗乐。溪流忽然流得急了些,两岸青山雾气浓郁起来。

“陆将军,莫不是有人要追杀你,跟着跑来了吴郡?”

明知她在说笑,陆恒依旧摇了摇头,侧身完全挡住了她道:“我得罪的人虽不少,但他们也绝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且看看他们到底是何人。”

似乎察觉到他们二人太过悠闲,苍髯如戟的男子扛着柴刀,脚步生风地加快走向他们。看了他们半响,语气粗嘎地对陆恒道:“把你身上的金子都掏出来。”

话落,谢幼安意外地微微挑眉。

她站到了陆恒身侧,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壮汉。而同样,面前的壮汉也在打量着他们。

忽然跑来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子,也望了眼他们,旋即眼神有些畏缩,小声地道:“祝大哥,他们看起来是士族,不如放他们走吧。庶族以下犯上,可是只有一个死字啊。”

“他们是士族,才会有金子。”

那相貌威猛的汉子瞥了眼他,声音不低,分明是在说给陆恒在听,“我们打劫本也就是死罪,士族倒还能多拿些金子。再说士族看不起金子这些阿堵物,给了我们本就也没什么。”

望着那轩昂魁梧的大汉,和他旁边脸上老实巴交,却同样拿着柴刀的干瘦男子。陆恒颔首,却道:“可我的侍从都未跟在身旁,身上实是半个铜钱也无。”

那大汉明显一愣,皱起了眉盯着谢幼安。

“我身上也未带钱财。”见她双袖飘飘,交襟水红色襦裙佩玉,临危亦含笑的从容模样。那大汉便相信如谢幼安这般士族中人物,是不会将名士看成阿堵物的金子,贴身带着的。

那大汉在想该如何,却忽然望见谢幼安腰际挂着的玉玦,于是干脆道:“小娘子的玉送给我祝老二,我便放你们离开,怎样?”

谢幼安低头望着自己的玉玦,却是微微一愣。今日实在不巧,佩的这一块玉光泽温润,花纹精巧,谢之一字隐约藏在图案里。正是谢家的玉,传宗的那块。

谢幼安出生时谢父便从身上解下,送给裹着襁褓里自顾自笑着的小幼安。

后来一番周折,这块玉玦落到了陆恒手里,现在又佩戴回了谢幼安身上。她手指轻抚了抚玉身,触感温润,谢幼安抬眼没有说话。

陆恒蹙眉,问道,“我观足下相貌堂堂,何故为贼子?”

朝堂对强盗之罪一向重罚,何况还是以下犯上的打劫士族。此般光明正大的群盗,实在太过胆大包天。

“连年灾荒,庄稼颗粒无收,佃户又缴不上税赋。半斗粮食一亩地,赔光薄田便只能饿死。”那壮汉语气低沉,道:“士族当然自然不知我庶族活着的辛苦。倒还不如跟着我祝某赌上一把,输了也不过一个死字。”

谢幼安默默听着,虽未表现出来,心中却是极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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