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行(50)

“我自有办法。”手背擦干眼泪,她柔弱地看着谢幼安道:“姐姐也要助我。”

“我能如何助你?”

袁英英压低声音,在谢幼安耳畔说了几句话。

谢幼安皱眉,思忖片刻还是道:“英英为何不想想,安复临为何躲入深山不肯见你,此计定然是不成的。”

“姐姐未曾知道我们之间的事。若是真的那么做了,他也断然不会推开我了。”

“你怎能确定,此乃下下策,没有给你留下半条后路的下策。”这话是真心话,纵容她同袁英英之前没有任何交情,也不由想劝她放弃这种计划。

这种计策,不但算不得什么精妙之谋,反倒像是在赌。

“无碍的,我自有我的分寸在。”

话已至此,谢幼安不再多言。

“谁教他明知我欢喜着他,还要偏偏避开我远远。”她又温温柔柔地笑了笑,慢吞吞地道:“但哪怕他安复临入土为安了,我也要刨坟掘墓,与他黄泉共赴。”

她的声音甜柔若初春黄鹂,又清冽脆生生如溪水缓流入谷。

这一句话娇媚无比,偏偏无邪中透露着疯狂,心魔如斯犹不知自止。听得谢幼安暗自一寒。

“若安复临已有心上之人?”谢幼安忽然奇道。

“我会杀了他,同他共赴黄泉。” 她脸色微变,却半分犹豫也无。

谢幼安似乎有些了悟到安复临之辛了。

“我愿助你。”她只是颔首,道:“但我也有一件大事要做,你能助我否?”

“姐姐请讲。”袁英英好奇地眨了眨眼,双睫长长翘起,烘托着那双明亮剪水秋瞳。谢幼安可半点也不认为她楚楚动人,柔弱无害了。

“袁家一向中庸于朝。”她神情淡淡,心中却带着试探地道:“怎样才会主动些?”

“中庸么?”袁英英笑了下,说道:“ 不变以应万变,只是没有理由动的罢了。”

“要什么理由?”谢幼安若有所思。

“若暗处有把柄在手,只能颔首臣服罢了,”袁英英笑道:“若是危急存亡之秋,谁还能记得中庸之故。”

话虽含糊,却又提到了袁家有把柄在谢家手里,到底是什么把柄?

谢幼笑道:“当真是不要家族了?”

“袁家,没我照样是陈郡袁家啊。”袁英英笑得纯真,猜不出她是否话中有话。

“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计策?”

“姐姐很着急?”袁英英眯了眯眼,肯定地道:“我还不知姐姐要做什么,但定要我袁家搀和进来,定然是与司马家相抗的事?”

“也可以这么说。”

袁英英轻哇了声,道:“我虽很想留下来看戏,但还是终身大事重要些。姐姐放心,十日之内,万不会误了姐姐的事。”

谢幼安颔首道:“如此甚好。”

“英英再告诉姐姐个有趣的。”袁英英笑了笑,道:“据我所知,陛下教王元琳替晋陵公主择婿,选中的正是谢家叔源。晋陵公主今日如此反常,大抵和这有关。”

陛下有意让谢叔源当驸马。这谢幼安倒真的不知。

“我知道了。”谢幼安了悟,又奇道:“你与晋陵公主相熟?”

若非熟悉司马纨,又怎知她今日反常?

“非相熟也,我熟悉她,她却未必留意过我。”袁英英笑吟吟地,眸中藏着抹狡黠,道:“我只是恰巧地稍稍见过她的另一面。建康城有身份的女郎们,我大抵都能看透三分,论心计深沉,怕是谁也不及她司马纨。”

“我会留意的。” 她的话谢幼安信一半,过一半。

夜里疾雨,将宫里杏花打落了大半,凋零了一地的粉意。

“公主费心设计毁了林家娘子的声誉,谢家女郎也未必能领情啊。”

司马纨自顾望着铜镜里的脸庞,慢慢地抿出笑意,“无碍啊,那事她早晚都会知道。倘若一直不知道也罢,倒是算留了我个后招。”

“那林家娘子会不会记恨上公主?”雀儿奇道。

“她还敢随意记恨上公主了?”司马纨冷笑道:“假使如此,一个身份卑微却自诩清高,而又易受蛊惑之人。便是多上十个记恨我,我也是半点不惧的。”

雀儿笑了笑,转而道:“再过半月端午节,宫中又有宴会,说是连南方士族的郎君,‘谪仙’顾子缓都会前来呢。”

“天下智者江宴的徒弟啊。想不到生母是婢女的庶出三子,反倒是成为吴郡陆氏的出彩人物了呢。”司马纨语气里并无鄙夷,只是淡淡思索。

作者有话要说:袁英英很特别的女郎。谢幼安是大坏蛋呀,大。坏。蛋~

☆、端午(修)

谢幼安拿着极细的羊毛笔,玉镇纸压着薄薄宣纸,她目光专注,下笔细致,彩蝶羽翼绘画的繁复精致。许久没有画画了,这小东西比山水画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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