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之毫厘,失之千里(100)

尔朱浔果然吃惊,神色却无多大的变化,只是笑着,“这倒是件新鲜事,既然怕被人认出,又只是外衫鄙陋,岂不是自相矛盾?”

“本来就是流于表面,上面这样训诫,却没有明文规定,又有谁会真的遵守?不过这些人一个个都好面子,只要走在巷子里让人认不出就好,等进了门,自然是有上好的包间。”

“掩耳盗铃。”元秀一声冷哼,堵在尔朱浔前面。

尔朱浔也不和她一般见识,拉着赫连瑾在小路尽头一个最大的院门前停下步子,门前站着两个小厮,见了几人忙迎上来,“几位爷来得可是迟了,妈妈早让人备下了酒席,只等几位爷进去。”

“让秋华等那么久,这洛阳可是没几个人,我是不是要感到倍感荣幸?”元熙分开几人跨上台阶,朝里望一望。一个华衫美妇恰巧步出,鬓边的金步摇随着凌波步子而微微晃动,见了他掩着嘴笑骂,“谁要等你个没良心的了,没脸没皮。”

“秋华姐姐什么时候也要起脸皮这样没什么实际用处的东西了?”

“滚一边去。”秋华撇开她,领着几人一起进门,穿过几个幽静的小院,登上后方一座拔地而起的高楼。楼上一处厢房,正做成亭子的样式,四角檐飞,登高而望,正好俯视巷中所有景物。亭子四周垂着珠帘,外面又窥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隐蔽极佳。

云秀之前一直嚷着要来,来了又是意兴阑珊,斜着眼在座上东张西望,不时摆弄着自己纤细的手指,“除了风景好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元熙道,“之前可是你嘴里一直嚷着要来的,这下来了又觉得无趣?”

“我爱怎样就怎样。”元秀扬眉一笑,依然眼高于顶,抬起筷子夹了几片竹笋填进嘴里。竹笋的味道还不错,她心中这样想,脸上还是一副不耐,筷子又伸向那个盘子,正好与赫连瑾的筷子撞到一处。

她心中愤恨,暗暗使劲,计算着把这双和她横对的筷子拨开。赫连瑾面上冷淡,却不管她如何使劲,手中筷子岿然不动。

元秀仗着自己会点功夫,平日比对时下人又让着,还未逢敌手,这下踢到了铁板,台阶顿时下不了,她咬牙撑着,使出吃奶的力气要把对方撂下去。然而对方仿佛绵中之水,又源源不绝的气力,任她怎么翻腾都弄不出什么花样。

赫连瑾觉得无趣,轻轻一弹,把她拨到一旁。

支撑的力量一下子失去,元秀重心不稳,就要往后倒下,元熙眼疾手快,忙扶住她,在她耳畔轻声道,“郡主小心。”

元秀气急,一脚踩上他的脚背。

元熙面色涨紫,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

元秀得了便宜,心情又好起来,夹了很多的菜到自己的碗里,只顾闷头吃喝。餐桌上几人相对坐着,又是一阵沉默。

元熙清咳着,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其实这里不知是酒菜好,姑娘漂亮,还有杂耍可以看。”

“杂耍?”元秀顿时来了兴致,不由抓住了他的衣衫,“什么杂耍,你给我说说,我快无聊死了。”

元熙怔住,看着被她抓成一团皱的衣角,似乎记忆里也有这样一个类似的女孩这样抓过他的衣服,不过他那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心里似乎有些淡淡的怅惘和遗憾。

元秀以为他不悦,冷哼一声把手放开,“不就是一件衣服嘛,几百件几千件我都赔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元熙很少对人哭笑不得,摇摇头不再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五.嫌隙

五十五.嫌隙

内院中庭处搭起了台子,几个鬓边簪花的小婢手脚麻利地收拾着一应杂耍要用的器具。楼下有几人直接搬了凳子坐在台下,聚精会神望着台上。

元秀直接趴到亭前,伸手拨开了垂帘一角,她支着腮帮子眨巴了几下眼睛,楼下还是静默,便有些不耐烦,“什么事儿,都这么久了,还不开始?”

元熙好心提醒道,“这里的杂耍都是有高危动作的游戏,是以出台前都要做好安全的措施,这样就大大减少了出事故的几率。”

“我知道,只是等的不耐烦!”元秀回头瞪了他一眼。

元熙苦笑不已,摇着头喝了口清香四溢的茶。

清风微拂,晚霞晕染,天际被绚烂之色染成火红与碧蓝相间的相对纹路,重叠而繁复。众人望着这炫目的晚霞,鲜少看见的景致正失神,忽然台上响起铿锵几声弦音,从红色幕布后走出个怀抱琵琶的红衣女人,静静坐在台上一角。

“这算什么杂耍?”下面有人不满地大叫。

台上女郎仿佛充耳未闻,仍是闭着双眼,双手在琴弦上按拨,一声声琴音渐渐变得急促而凌厉,仿佛千军万马中不断疾射而出的箭矢,叫人心中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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