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之毫厘,失之千里(26)

“是啊,老伴年前去了,只留下我不中用的老婆子苟延残喘。”她说得声俱泪下,闻着动容,听着伤心。到了晚间的时候,方告了声离去。

赫连瑾望了眼还在抹泪的蟾宫,冷然一笑,“装什么装?要不要把大家都叫进来看你表演?”

蟾宫放下手,脸上赫然无泪,道,“你都一副铁石心肠了,我要是不装上一装,怎么能让人家相信?”

赫连瑾道,“说的也是。”

蟾宫道,“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赫连瑾道,“一个六旬的老婆子,一个人讨生活,手上怎么连个老茧都没有?”

蟾宫笑道,“这屋子里到处都是落尘和蛛网,显然很久没人住过了。照这样子看,这次来得只是一帮不长眼的小贼,连这样的细节都不注意,成不了什么气候。”

“还是小心为妙。”窗外夜色渐渐浓了,赫连瑾走到角落里点了根蜡烛,一室的昏暗,顿时变得有些明亮起来,“没的阴沟里翻了船。”

“你就是太谨慎了,一点乐趣都没有。”蟾宫撇撇嘴,捞了颗桌上盘里的豆子就要扔进嘴里,被赫连瑾在半空中截住,“不能吃。”

蟾宫瞪大眼,“你真的比我妈还烦啊!”

赫连瑾抽着嘴角深吸一口气,“我终于知道总管让我带上你们两个兔崽子的用意了。”十足两个二百五和拖油瓶啊——她悲催地想。

夜间窗外光影稀疏,只有林间发出淡淡的荧星,赫连瑾和律蟾宫在房梁上等了许久,门外终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来。

“吱呀”一响,老旧的木门很容易被撬开,蹑手蹑脚地进来几个黑衣蒙面的大汉。月光下人人提着一柄尺寸长的大刀,反射出幽幽凛然的光。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同一时间几刀砍到床上,领头的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推开众人掀开床——空荡荡的棉被已然冷却多时,恼怒下不由啐了一口,“妈的,来晚了?”

赫连瑾见时机成熟,抽出随身佩剑从梁上一跃而下,对准首领一刀劈了上去。大汉猝不及防,被她砍伤,肩上见了血。索性功力深厚,疾退几步稳住了身形。周围黑衣人上前把他挡在身后,面色不善,纷纷抬起大刀。

赫连瑾轻声一笑,“做贼的也应该知晓江湖规矩,朋友是哪条道上的?劫财还要杀人,这是哪门子道理?”

“劫的就是你,杀的也是你!”下首的一人不忿首领受伤,抬刀就要砍上去,首领大汉拦住他,“休得无礼,退下!”转而对赫连瑾道,“不知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赫连瑾微微一笑道,“原本我还不大确定,现在心中却是安定地紧了。代我转告总管,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考验,还是趁早遣我回去吧。”

大汉笑着拱手,“公子果然机智,这是总管对公子的第一个考验。”

赫连瑾道,“那第二个呢?”

大汉一挥手,身后黑衣人纷纷收了剑,从桌底下托出赫连瑾奉命押送的一口大箱子。金红相间的箱子配着银色镶边,月光下发出淡淡华色,贵气非凡。

大汉指着上面扣着的锁,从手下那里取过钥匙递过去,“总管的第二个考验,就在这箱子里。”

赫连瑾拿着钥匙开了箱子,发现除了用以填充的无用废料外,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她耐着性子把杂物倒出来里外检查了个遍,什么也没发现。

“这是什么意思?”蟾宫看够了戏,也从梁上跃下。

大汉被吓了一跳,“律公子怎么躲在梁上一声不吭?”

蟾宫摆摆手,“这不是重点,快些告诉我总管这第二个考验是让我们做什么?总不会是让我们提着空箱子打劫去吧?”

大汉摇摇头,也是一脸茫然,“这我就不知道了,想必总管必有深意。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应该回去复命了,祝二位马到成功。”

不等他们挽留,十几个大汉翻出窗去,一眨眼就消失在浓浓雾色里。

“干什么也不说清楚?”蟾宫懊恼地踢了一下箱子,箱子翻到在地,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掉出张白色的纸条。

赫连瑾抢先一步夺过纸条展开一看,只见干净的纸面上只有上书一个“崔”字。

“‘崔’?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们到朔州装个姓崔的人回去?”蟾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见赫连瑾的嘴角弯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大喜之下道,“你明白总管是什么意思了?”

赫连瑾摊开手,“不知道。”

蟾宫一愣,“那你笑什么?”

赫连瑾把纸条细心地收到怀里,“戒骄戒躁,车到山前必有路,要是到了朔州总管再无指示,就算绑个姓崔的装到箱子里,也不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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