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之毫厘,失之千里(67)

酒过三巡,镇西王已有些醉了,项臻忽然放下酒樽对他笑道,“其实世子爷这次让我去吐谷浑,是有一件重要的差事,不仅关乎到边疆的稳定,也关乎到凉、甘、瓜三州日后的营生。王爷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子攸的心是没有一刻平静的。”

赫连瑾适时地给他斟满酒,元硕饮了一杯,“年轻人总有些奇思妙想,这是好事,只是我这地方这些年挺安生,可经不起他一再的折腾啊。”

元硕的笑声在厅内回荡,项臻也笑,“王爷信不过世子,却这么相信那些所谓的‘盟友’,吐谷浑看重的是三州的丝织品,若没了这个仰仗,不知道王爷拿什么和人家交易?况且那也是马蹄上出身的国家,怎么可能是只安分的喵咪。柔然现在大乱,急需吐谷浑的马匹牛羊,带时候得了势力有了后背,怎么还会把王爷放在眼里?”

元硕道,“我这地方除了那点不入流的丝织物也没其他的,不知道世子要怎么和我这些布过不去?”

“丝织品是易燃物,三州的丝品又向来集中储藏,天干物燥的,不小心着个火烧个精光也是常有的事。”

元硕霍然站起,“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王爷严重了,都是北魏臣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世子自然希望西北繁荣稳定。”项臻起身离了座,一手引他出门,“请王爷随我来。”

元硕还在气头上,“这是做什么?”

项臻含着丝笑意,“家国大事,王爷不想和世子当面谈谈吗?”

元硕闻言大吃了一惊,“他居然来了?”说着越过项臻夺出门去,廊外的庭院静悄悄的,只有冷蕊争枝的声响,空地上隐隐站了个修长的影子,正负手赏着院中栽种的红梅,雪白的衣衫无风自舞,这时听到脚步声慢慢回过身来,他在黑暗中发出沉静的笑声,“一别多年,王叔可是安好?”

他阴影里的面颊也是清丽多姿,如冰雪般透明无暇,让人睁不开眼睛,如同一道闪电劈开镇西王的世界,两个几乎一样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渐渐重合,震得他会不过神来。

元子攸拖着雪白的衣袖进了厅中,回头见元硕还在廊下发呆,不由提醒了一句,“王叔还不进来?”

元硕被他一言惊醒,在厅中寻了方才的位置坐了,思绪却还是漂浮,执筷的手微微发着抖。

“王叔戍守西北多年,很多前尘往事想必已经忘记,只是不知子攸这张脸,可让王叔想起什么不应该忘记的?”

他这么开门见山,到叫元硕不知所措,索性把心中疑虑倒出,“你真是渤海王的嫡亲小儿子?”

“父王当年戍守渤海之滨,为抗倭寇殚精竭虑,终其一生而未出一步,母妃生下我之后便香消玉殒。而这世上除了我,又有谁敢当得起他们二人的儿子?”他清冷眉宇间骤然迸出的肃杀之气,令这满厅暖气,骤然冰冷下来。

元硕良久叹了一声,“冤孽!当日老大哥蒙受不白之冤,终身受禁渤海,我想帮衬一二,却受令不得踏出封地,至死都没有见上他一面,是我毕生遗憾。”他不禁问道,“令兄可是安好?”

“一家连带宗族,除了我都死绝了。”

元硕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触及他冰冷不为所动的面颊,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这次我来,主要还是发兵吐谷浑。”

元硕又吃了一惊,“你可是在可我开玩笑?”

元子攸冷冰冰地笑了,“我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王叔只需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借我三千精骑,其余之事,就不劳王叔费心了。”

元硕苦笑了一声,“看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这厢是吃定了我,我不愿借兵,恐怕你就要让项小子烧了我的丝了。”

“王叔严重了,借兵不成,情分还在。”

撂下这句话,元子攸和项臻一齐出了院子,赫连瑾浑身僵硬地咬着牙,远远跟着。

他从来不曾对她提及过自己的身世,如今知晓,却是在这样一种境地,赫连瑾在冰冷的黑夜里微微战栗着,浑身的血液都像凝了层冰。

也许,她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是他落魄时的一个调剂品而已,他从未对她袒露过自己的内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七.识破

三十七.识破

“世子亲临西北,可见对此次战事的重视,属下已经安排好所有事宜,一定不负世子所托。”项臻落后他几步,将最近西北和蒙古草原的情势,一并告诉。

元子攸细细听完,已是夜深清寂的时刻,镇西王的府邸后院九曲回廊,过了座花圃,眼前又是座白玉石桥,月光照射下,清冽冰冷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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