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夸耀自己——赫连瑾冷笑,“笸箩郡主?一听就是个柔弱没脑的女人,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提她干什么?”仿佛被人揭开了伤疤,他的脸色变得难看。
“这么宝贝,提也不能提?”赫连瑾也觉得自己的语气酸溜溜的,脸色更冷,“娶了她对你的仕途百利而无一害,只是你要记得,你的成就之一,是用自己的美色换来的!”
赫连瑾见他脸色更加难看,心情舒畅,“恐怕人家郡主看上你,多半是这张脸吧?尽管你在洛阳权势滔天,可明面上还是没有一官半职。这些闺阁小姐,不冲着这个还能冲着哪个?”
“你那时看上的难道不是这张脸?”他抚上面颊,笑意重回脸上。
赫连瑾说不过他,从那之后,不再对他冷嘲热讽。她要北上柔然,除了胜利果实的归属,过程中两人的目的其实一致,元子攸也不阻拦。离开他的身边,她的心境立时变得明净剔透起来,不由疑惑,是否是当局者迷?
塞上的空气清新通透,赫连瑾在马上长吸一口气,身旁挨近一匹红驹,金色的草原上有一掠而过的清风拂过她的面颊,赫连瑾马上不紧不慢地行着。
“前面是丸澜山,过了赤水,就是碧勒湖。”社仑湛蓝的眼睛清澈如故,指着前方一线滚滚飞尘笑着,“这样的距离都能激起这样高的尘土,一望便知是五千人以上的轻骑。前方有山坡可阻,你们几个,带着王子迂回躲避,其余人跟我上去。”
“且慢。”赫连瑾伸手拦在他的马前,“我们有尔朱大爷的帮助,精兵尚有三千,不过是几个不长眼的蛮子,有何可畏?若是我带着王子规避,且不论落了下乘,降了王子威名,将来王子拿什么号令左右王帐?况且骑兵作战,切忌兵力分散。将军是忘了,还是记不清了?”
“那是我的大意。”社仑微微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赫连瑾大大方方和他对视着,任由他阴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她知道此刻势弱,招了郁久该在身边,四周几个士兵拔刀的手尚且在颤抖,赫连瑾气得大喝一声,众人齐齐退开,让开一条大道。
郁久该与她向来不对盘,大敌当前,却也不闹脾气。
千骑黑压压的马滚滚奔来,扬起的沙尘在眼前遮成铺天盖地的一片黑暗,乌压压逼得人透不过起来。
赫连瑾和郁久该身先士卒,并驾奔驰在前,一个骑兵迅速飞来,手中弯刀高高扬起——“噗嗤”一声,血光从他身上一闪即逝,赫连瑾冷笑着抽出兵刃,拉住郁久该到自己马上,风力远去阵阵马蹄声。
“主子,他们要跑远了。”一个士兵赶到社仑身前跪下。
“跑?”社仑抿着削薄的唇轻蔑地笑,摘下鞍上箭壶,远远望去,风中两人的身影几乎成为一个小点。他不紧不慢拉满了弓,两箭齐发,远处赫连瑾和郁久该应声落于马下。
社仑慢慢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捂着肩膀不断渗出的血残忍地讥笑,“逃?逃去哪儿?”脚下用力,碾在她的伤口上,赫连瑾疼地咬牙,不发一声。
“咦?”社仑仿佛发现了一件玩具,饶有兴味地俯下身,一手掰开她脸上散乱的青丝,狼狈滴汗的脸上嵌着双轻灵明亮的眼睛,正微微散发着寒意,冷冷盯住他。
有多久没人敢这样看着自己了?
社仑轻嘘一口气,望着碧蓝的天空发呆,猝然俯身,一个耳光甩上去,“让你笑!”
赫连瑾挨了一耳光,半边脸通红,仍是不发一言。
“还是个有骨气的,怪不得他这样喜欢你。”社仑笑了,摩挲着她的面颊探究,“只是我还是不明白,究竟有什么特殊的,让他这样喜欢你?”
赫连瑾不明白他在讲什么,神色更冷。
社仑还是微笑,眼角却带上了丝俏皮,“研究研究再说。”身后的手下清理了战场,马上上来绑了赫连瑾和郁久该。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社仑
四十.社仑
“果然是帮蠢货,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打起来!”在空地上哈哈大笑的是高车来的将领阿至罗,和社仑一同围着篝火,金黄色的羊腿很快烤熟了,阿至罗撕着填进嘴里。
社仑吃得倒极是文雅,笑起来也是分外清浅谦和,“我常年在柔然行走,尚且不知道这个消息,大哥的眼线果然遍布草原。”
阿至罗大悦,不停拍着他的肩膀,社仑脸上的笑意毫不动摇。
再装!拍死你个人渣!
赫连瑾扯了扯手上紧缚的绳索,暗暗诅咒他早登极乐。仿佛早有预料,社仑回头冲她笑了笑,抿一口手中羊腿。赫连瑾被饿了三天,此刻肚子极不争气地叫起来。旁边郁久该鄙夷地看她一眼,“没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