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298)

梅孝奕看着秀荷纤柔的手指,凉凉一笑:“你果然忘记了,洞房那天晚上,我在门口拾到。二婶设着局儿,我一早便已洞穿,却存着侥幸,以为拜过天地,你总要认了我为夫婿。但我竟料不到,我在你心中竟是那样可怖……我以为你总该与他们有些不一样。钗子是你跑丢的,我想等你回来重新戴上,但你一直没有。我藏着藏着,后来便舍不得丢去。但今后再藏也没有意义,既注定半生不回来,不如什么都不要再带走。”

“呵呵,那一场婚事一开始便是骗局,梅大少爷无须念念不忘。若要说来,这本是你们梅家的东西,何来物归原主之说。贱内若是看上甚么首饰,庚某自会替她采备齐全,不必多此一举。”秀荷正要推拒,忽而一只修长大手却将那锦盒接过,又递回了梅孝奕目下。

抬起头,看到庚武冷冽含笑的眼眸,狼一般溢着幽光。他的身量清梧伟岸,高高大大地把她罩下,长眸中有锐利,言语却温柔。先同梅孝奕打了声招呼,又在她腰际宠溺一揽:“说好的两个人一起逛,如何一个人跑进来看戏?”

秀荷凝着庚武,知道这家伙必是在吃醋,自从做了他的女人,便对她像狼一样的霸道。却不想两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言语再伤,莫名想叫梅孝奕走得轻松些,便微微一福:“三郎说得也是,左右是老太太从前的礼,物归原主也该交还于老太太。那我这就先走了,梅大少爷好生保重。”笑盈盈剜了庚武一眼,自己在前面走。

好个小女人,竟还剜他。庚武清隽面庞晕开冷笑,同梅孝奕打了一拱:“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奉劝庚老板一言,便是生意飞黄腾达,但也别把妻儿冷晾,叫人误会孤儿寡妇。”梅孝奕淡淡回了一礼。

“彼此彼此。同样奉劝一句,梅大少爷风光日盛之余,也别总盯着别人老婆孩子不放。”庚武笑笑告辞。

敞开来的世仇冤家,如今干脆连客套也无。

梅孝奕看着夫妻二个渐行渐远,目中便阴凉。正待要转身,“阿呃~”忽而看到甜宝对他抓小手儿。他便对小丫头缱绻一笑,拂了袍摆再不回头。

大街上人影阑珊,庚武把丫头抱过来,问秀荷:“可在怪我无情。”

明知故问,秀荷仰头,看着庚武英挺的侧颜,恼他道:“你几时有情过?他们兄弟两个要去南洋了,今后都不回来,才同我告别几句,看你那小心眼儿。”

好个心软的女人,可忘了从前梅家的不仁不义?便是如今萧条,那亦是他们咎由自取。庚武便把秀荷用力一啄:“但你是我庚家的女人,我不许他惦记你,更不许你心疼他。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

太后的宣召不二天就来,要秀荷带上三只小崽儿一同去赏冬。

许是那白天见到的一幕,勾得一夜梦中混沌恍惚,怎么着骑一匹骏马在漠野奔腾,抬眉却看见她与梅孝奕在一起。那瘫子依旧是瘫,怀里抱着小花卷,两个人有说有笑竟似一对儿恩爱夫妻。

想叱她一声:“关秀荷,你在做甚么?”蓦地却从梦魇中惊醒过来。那视线渐清明间,看到她正轻阖着眼帘酣睡在身旁。是个乖柔的女人,一张榻被姐弟三个排去了大半,叫她贴紧他抱着,她便丝缕无着地紧熨在他怀里。那红唇微启,樰白肌肤在睡梦中晕出可人粉色,忍不住就把她箍在怀里头疼。这感觉真是奇怪,从未有过的空洞,莫名竟怕她忽然失去。

许是疼得太用力,她从梦中嘤咛苏醒过来。澈然的眼眸凝着他,身子却不由自主跟着他动。他便把她唇儿一堵:“乖,不要说话!”

才醒的身子娇娇软软的,最是听话,顷刻便随他去了那荒蛮。

大早上夫妻两个缠在被褥下,她揽着他的脖子,他手指探入她柔软发丝,那唇齿厮磨间,恨不得把对方刻进骨头里。孩子们睡在梦中,还以为在海水里飘荡。哦,这样小的年纪,哪儿晓得什么是海呢,只看见前面一片空旷的波,忽而就吱嘎吱嘎摇晃起来。

找娘亲,娘亲不在,“哇——”一声,咧着小嘴儿就哭了。

……

“三郎……三郎……”

“别怕我就在这里……”

红帐下沙沙绵绵,那路去得太深,手揽在他清宽脊梁后,魂儿却已似接近空冥。忽然被他在肩臂重重一箍,整个人便似空了满了散了凝了,一切都只剩下他的味道。

勾着他脖子,夫妻二个四目相凝着,这久违的突袭却叫人满心喜乐,你看我我看你忽而俯身啄一口,连呼吸也是浓情蜜意。

爱他又恼他,问他是不是这两天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早上忽然像变了个人,吓人一大跳。嘴上说吓人,双颊却难掩红晕。这感觉像什么,又想起那新婚燕尔之时,每一次欢阖,都似要把她贪渴贻尽。像狼猎食,吃了这顿没下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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