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321)

左右此刻找到梅孝奕是关键,庚武便直言道:“去打听了点消息,大概知道秀荷的下落,义父请借一步说话。”

铎乾和老桐对视了一望,三人便往书房方向走去。

没有了大人,永恪便成了老大,一忽而偷亲甜宝,一忽而欺负豆豆。二蛋穿一身银鼠皮小袄正襟危立在一旁,眼睛却被车把手上那个包袱吸引,那么眼熟,心中狐疑不定。

“呜……儿子,儿子。”红姨在窗内看着,但见捣蛋儿着黑亮棉靴,笔挺马褂小袍,啧,富贵家少爷打扮了。心里喜欢啊,悲喜交加。眼眶都红了,推开一小缝窗眼轻声唤。

二蛋只觉得有声音在叫,四处张望,忽而眼睛一亮,趁没人注意,赶紧就溜进侧屋里来。待看见红姨洗净铅华的俏脸庞,却蠕着靴子怯怯不敢靠近。

红姨上下贪看着,上前拉过二蛋的手,一把就抱住:“哎唷,我的乖儿子,可找着你了,快叫娘!”

“娘……”二蛋叫了一声,浑身一哆嗦,立刻又改了口:“红蝎子……他说你是红蝎子。”

红姨一听心都裂了,眼泪立刻就下来:“什么红蝎子?我是你娘啊。好啊,一个个来京城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把老娘都忘了。枉我豁出命来找你,你连娘都不认,走吧,我不要你了。”

松开二蛋,背过身去,擦着眼泪叫他走。

二蛋哇一声就哭了,把红姨脖子抱住:“娘,娘,我可想死你了娘。”

“胡说,你刚才还叫我红蝎子。是,我就是红蝎子又怎么了?没有我,谁人把你养大?”红姨帕子在眼角拼命点,又想起那个剜心的一跌,跌完肚子就空了,从来没有勇气去回忆。

人世间的许多味道就是如此,人一离开,什么都抛干忘净;人一回来,那滋味就蔓延,拥有过的舍弃掉的全部都捡了回来,并不因光阴隔去甚远而减淡。

“呜呜——我不敢叫。七叔说我没娘,我要是再想娘,他就能让娘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二蛋瘪着嘴儿,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怜得不行。

红姨的心就又软了,二蛋就是她的命根子,她一看见他就觉得是自己的那个又投胎回来了。红姨擦着二蛋的眼泪,忿忿道:“七叔?可是那个瘸子,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嗯,就是他。”二蛋重重地点了点头,一一列数罪状:“他还教我规矩,说爷儿们出门要带帽,见人要拘礼……还要我认字读书,我不爱读,他就罚我抄,抄不玩就不给我睡……他还问我娘在南边有没有男人。”

“真是个魔头,看把我儿锁得像个书呆子了。”红姨听得咬牙切齿,默了默,又别扭问道:“那你都怎么答他。”

“我说娘的院子里每天都是男人进进出出,大好几百呐。他就气得一整天没和我说话。”二蛋眼睛亮晶晶的,委屈得不行。

红姨就扑哧一声笑起来:“好儿子,答得对极了。”蓦地又有些发酸,想起他曾经对自己的专情,忍不住还是问道:“那什么……他府上女人可多么?十个指头可数得过来?”

二蛋掰着指头,才掰了第一根就没下去,摇头道:“没有,他府上除了婆子和奴才,没有一个丫头。他说女人都是蛇蝎,叫我除了小甜宝,不许和所有女孩儿说话。”

红姨抿着嘴儿生气:“呸,他是个变态,你甭听他胡说,女人才可爱。等找到你姐姐,娘带你们几个一块儿走。离着他们远远的,不读书,开个酒铺子,长大给再你娶房媳妇儿疼着。”

“嗯。”二蛋郑重点着头。

“如此便先不要打草惊蛇。”窗外传来男子说话的嗓音,还有脚步声前后。

永恪在院子里叫:“望川、望川。”

“叫我呢。”二蛋听见了,便说要走了。

红姨舍不得他出去:“他给你改的名字?”

“恩,他说红二蛋太难听,就给改了个名儿。”二蛋很着急,怕被人发现娘藏在这里,赶紧往门边跑。

看昔日虎头虎脑、淘气又孝顺的儿子变得如此小心拘谨,红姨简直把隆泰恨死了,眼泪又下来:“那你隔三差五就得出来玩儿,可不许被那瘸子知道了,他会把你娘撕了鞭尸……”

话音还没落,人就已经跑远了。

几人往门边走去,永恪看着二蛋红肿的眼眶,坏兮兮地笑:“嗨,你刚才在里头和谁说话呐,我听见你叫人娘。”

二蛋挤眼睛,脆生生否决:“胡说,我没有。”

“我说你有就是有,本皇子都听见了!”永恪可不晓得挤眼睛是什么意思,偏把嗓门扬高。

铎乾和老桐对看了一眼,勾了勾嘴角,表情便有些微妙。

二蛋着急起来,不高兴了:“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娘她在南边,隔着山隔着海,她来不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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