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322)

两家伙年龄差不多大,平日又常见面,打打闹闹就成了好兄弟。永恪怕二蛋不和自己玩,连忙找台阶下:“好吧,没有就没有,那你得答应长大把你家外甥女许得我。”

“长大再说,我姐姐可小气,她一定得要你不少彩礼。”二蛋暗暗舒了口气,孩童的声音渐行渐远。

红姨拭着眼角从侧屋里出来,看庚武一袭鸦青长袍立在院中,左右臂各环着一个小肉团儿,言语轻柔安抚,那精削下颌上却青茬一片,掩不住焦灼。

晓得这后生疼孩子,暗暗里有些心疼女婿,却到底还是生气,绞着帕子哭:“好啊,我说你怎么舍得把那丫头晾一夜不管,原来是被山匪绑票了……可怜丫头打小就没了娘,好容易找了个相公,以为能得着点疼,这才两年不到就给绑了。那山土匪可是人么?那是吃人的莽兽,能巴巴放着女人不弄?要是她娘儿俩出了甚么闪失,老娘可就和你没完……非把你这两年赚的身家全搭上!”

叫阿檀去拿笔墨,说要去信给亲家母告状,告庚武只要钱不顾家;又说要打休书,等秀荷回来就让他俩离,财产四六分,孩子也抓阄,一人带一个走。留一个她自己养。

阿檀是红姨的死忠,平日里叫庚武“三爷”,但凡红姨一来便改口唤“咱姑爷”,嘴上应诶,马不停蹄就把笔墨纸砚取了来。

庚武管不住红姨,只得由着红姨去折腾。看红姨这般轰轰烈烈,猜秀荷那点儿闹腾功夫都是得了红姨真传。却又因着红姨这番话,愈发思念起秀荷不行。梅孝奕那个半瘫子心思又狠又阴,他惦记秀荷可不是一日两日,眼下秀荷后脑被石头伤着,真不知在他手里如何处置……该死的,若是敢动自己女人一根毫毛,他就能叫他兄弟两个生不如死。

心中焦灼,便与铎乾一明一暗地铺张开来。明面上朝廷依旧在山中搜缴,只言不提乱党之事,暗里却悄然布开大网,只待将梅孝奕引蛇出洞。

许是朝廷实在平静得诡异,那边陆盏渐也觉心慌。京城里不知谁人放出话来,只道总管大太监的私宠梅大少卷了他大笔身家逃匿,陆公公勃然大怒,听说要把梅大少所有参股的生意都冻结,包括先前给梅孝廷投的那一份利息。

梅孝廷的日子开始不好过,许多早先被他赊了债的主儿纷纷上门追讨。又有风声放出来,说他在南边的老家早就没有了家产,其实不过是个混场面的空兜虚主儿,小柳春上了他的当才会跟着他好。

那从前早就看不惯他逍遥不可一世的人们,便纷纷开始寻衅。

京城圈子里混,靠得是什么?面子。面子哪里来?银子。银子你都没有了,还想有面子?谁人都把你当狗,圈子里混不下去,美人凭甚么还归你得?一个个又开始堂而皇之地给小柳春送胭脂送衣裳送首饰,你梅孝廷自个拿不出来更好的,就只能吃瘪装孙子,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捧你女人。

顺福首饰庄内,胖掌柜盛气凌人地腆着大嘟囔,摇头叹气:“啸老板,不是在下不给您赊,是您先前欠的还没还上。在下也只是个吃俸禄的掌柜,吃消不起您三天两头的欠。”

后日有个局子,安庆王府六世子办生日酒,特特请了自己和小柳春去赴宴。那六世子早就垂涎小柳春已久,今次这趟局子可不能叫小柳春打扮寒酸。一件新袄缎,一副新头面,那都已经是最最精简了的。

梅孝廷隐忍住心中扈气,那昔日少年清傲的俊美面容上,笑言便有些低声下气:“柴掌柜通融通融,眼看就是月底,过几天啸某那边的利息来了就堵上。这不是正赶上后天嚜,实在也是手头周转着急……”

伸手去条那条翡翠镶金珠链子,却被掌柜的一只胖手拦截。

那叫柴掌柜的鼻孔朝天,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拖长声音道:“诶~~别动别动,这首饰可贵着,一般人不让摸。啸老板您这样年轻,如何对我老朽说浑话。你们兄弟两在京城里空手套白狼,如今风声可是传得满京城沸沸扬扬。那利息也不靠谱,保不准下个月就被债主收了,您拿什么还?我看您还是去对面看看,那边的首饰也做得很是精致,价格还周到,就适合您这样的主顾去买。”

说着指指对面街边,叫梅孝廷自己过去瞅瞅。

“呵呵,谢掌柜热情。”梅孝廷凤眸含笑,正待要转身过去,只顺势抬头一看,却见乃是铺摆在地上的脏杂摊子,眸中便一瞬掠过阴戾。

一辆青蓬马车停在路边,庚武透过半开的车窗帘子看见,便对大张颔首点了下头。

大张探身冲巷子里一扬手,只见两名陌生爷儿把一个嘎瘦青年往外一推:“出去吧,拿钱财办事,敢多嚼半句舌头,就剁你半截儿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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