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76)

作者:燕尾桃花 阅读记录

牲口棚的动静惊得其他牲畜不再安眠,皆在厩中喷着响鼻踱来踱去,很是烦躁。

嘉柔有些担心大力。

它若听见她慌张的声音,错以为又有人要迫害于她,极可能从厩舍中跳出来,届时定会乱上加乱。

好在王怀安在此处,她请他前去陪着大力,他欣然而往。

点在各处的气死风灯很快被汇集到此处,火盆也拿来三两个,牲口棚里的寒意渐渐被驱散。

珍珠饮过些许马奶,喘气渐渐平稳,重新开始积蓄力气。

嘉柔将中衣衣袖高高卷至大臂,用净水洗干净胳膊,趴跪在珍珠尾后,细细回忆着她外祖父与舅父们给牲口接生时的所行,心中隐隐捋出个章程。

正要探手,薛琅阻住她,神色极其认真:“你真的能治驴?此事不可当做儿戏。”

她并未回答,深吸一口气,将手探进珍珠的身体。

羊水十分润滑,并无多少阻力,她就触摸到一条不到孩童手臂粗的软物,仿似无骨,丈其形状,该是小驴崽的腿。

略用力去捏,那腿却没有明显反应。

她不由心下一沉。

手臂再往前,顺着驴崽的方向一探,方觉整个小驴横着卡在了珍珠的盆骨里。

便是因为此,珍珠才难产。

这种方向却不能再往外拽,若蹭破血管,珍珠大出血,怕是真的要一尸两命。

得先调整胎位。

“如何?”薛琅轻声问。

她稳一稳心神,道:“不能轻易拽出来,若是能用何物勾着驴嘴,我再尝试以手拨压,或许会有用。”

“绳索可成?”

她忖了忖,点点头,“可以一试,但不可过于粗糙。”

薛琅撩起衣襟,顺着纹路撕下一长条布料来,用手匆匆搓一搓边缘,递交到她手中。

她将布条打个结,带进母驴体内,尝试许久,终于将布条挂在了驴崽突出的嘴上,将另一端交给薛琅:“我让拉,你便轻拉,要用巧劲,万万不可用大力。”

薛琅接过绳端在手,等着她发令。

她将手重新探进去,摸索到驴崽卡住盆骨的位置,一点一点将手掌挤进去,用手将小驴同母体隔开,此时方道:“拉!”

薛琅立时缓慢地拽动绳端,驴崽微不可察地开始转动,嘉柔的手也随之换位,确保母体不受重创。

珍珠此时却开始剧烈的喘气,瓦雅达担心至极,浑浊的眼泪缓缓滑下,跪在一边,口中不停歇颂着佛经,祈求神灵保佑他的老伙计。

众将士们候在一旁,皆紧捏拳头,只觉此时难熬至极。

“拉,拉……”嘉柔的声音忽然变快。

薛琅也立刻用上更多力气。

数息之后,但听“扑哧”一声响,整个小驴终于全然滑出体外。

众人不由齐声欢呼。

嘉柔却顾不上高兴,上前一把解下小驴嘴上的布索。

但见湿淋淋的驴崽紧闭着眼,身体软塌塌,没有一点点活着的迹象。

她忙去轻按其胸腔,一手压下,便从小驴的口中流出许多的黏腻清水来。

是呛了羊水!

她周身力气已耗尽,再无力抱起小驴,只连忙道:“将它倒立高悬,引流羊水。”

候在一边的几位副官当即上前,一齐抱起小驴,将其脚朝天、头朝下悬空,嘉柔上前同时用力按压小驴的胸腔。

一下,两下,三下……一连压过二十几下,倒悬的驴崽忽然四脚乱踢,挣扎着要下地。

这是救过来了!

众人大喜,将它放在稻草上,它全身湿透,软着脚在地上扑腾。

瓦雅达却心焦道:“可是珍珠还爬不起来……”

“让它去看看它的阿娘。”瓦雅达的老妻将怀中大崽放下地,大崽跌跌撞撞寻到了珍珠身畔。

而那才救过来的二崽也终于能挣扎着站起来,跟随而去。

两头小驴崽颤颤巍巍在珍珠身边打转,细声地叫着。那声音终于唤起了珍珠,它四蹄一抬站起身,将大崽舔一舔,又将二崽舔一舔,纵然此时又大雨倾盆,也未将母子三人之间的岁月静好冲淡。

嘉柔湿了眼眶。

薛琅递给她一方巾帕,问道:“哭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我想我阿娘。”

他微微一笑,又道:“原来你,确然精通兽医。”

她便被引偏了注意力:“你此前可是冤枉了我呢。”

他点一点头,“此前确是我看错。”

身畔的副将们开始追忆:

“我想我祖母,我儿时便是由她带大。”

“我想我姑母,我阿娘先走的那些年,是姑母给了我一口饭吃。”

“我想我家的大黄,我从军时它还只是只小狗崽,如今七八年过去,不知它还在不在。”

副将们看看薛琅,没有人敢问他究竟想起了生命中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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