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渡(20)

作者:橙六 阅读记录

如今再加上这仿纸便已经能够肯定,贺韫必一手主导,可苦于这些事还不够,若不能一举揭穿贺韫,那么她和他这些年的努力就会一朝白费,反而打草惊蛇。

她不禁想,自己若此时用力一个手刀下去,贺行云便会变成一具尸体。

仇人之子,杀之后快。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降生错了人家,所以注定…她要伤害他。

“相夫人说得对。”陈清和眨了一下眼睛:“只是以前穷苦,逢年里就盼着能吃上这么一口黄桃罐头,也算饭桌上的一道年菜了。长大了后又一代传一代,家里的孩子生了病,嘴馋,便给买上这么一罐,虽没有药用,可心里就会舒坦些。我买来给你也只是尝尝看,莫贪嘴,寻常自然还是吃新鲜的好。”

一息之间她又恢复了平稳,就好像根本没有那一瞬思绪的挣扎。

翌日,下人来抬贺行云回房里去,本做好了受他一顿脾气的准备,怎料贺行云挨了家法,可心情却很是不错,倒跟领了赏一般。

明明昨儿惹怒了新来的夫子,今儿俩人却又一副师生情深了,真是怪哉!

前厅里,下人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相夫人,相夫人紧皱的眉头总算得见松快;叹了口气,道:“这陈夫子确实是很有一套,如今也瞧不出她对老爷是否有心思,就且留用着看看吧。”

“…”

陈清和从祠堂离开后先回了住处,更换下昨日里的衣裳,又重挽了发髻。

还是戏楼那条街,有间卖果脯蜜饯和糖水的小店;招牌已经被风雨吹打得旧了,但生意却很是不错。她拎了两罐黄桃的,又买了一包杏干揣在怀中。

故作走久了腰腿痛,就扶着腰在门前的小板凳坐了坐,锤了两下后左右探了探头,瞧见茶楼就在不远处,便忙起身往茶楼去,混进了人群之中。

不管有没有人跟踪监视,陈清和素来做戏便做全套,这是个极好的习惯。

晏寂清事先煮了姜茶,就好像早知道她会来;想是他安插在相府里的人给他传递了消息。

“喝了。”

他今日话不多,虽面色如常,但凭借相处多年的直觉,陈清和猜他是有些不大痛快。

自从定下了计划接她进京,晏寂清似乎就没痛快过。他不说,她却都看在眼里;不禁回想起最初,他只是为了培养一枚合格的棋子,远要比现在的样子风度翩翩;而如今显然是有了牵绊的心事,才隐隐藏着股阴郁烦躁。

陈清和喜欢故意犯上,但还是乖乖先喝了一口姜茶,抬眼间开口调笑:“殿下什么都知道,还要我做什么?”

她并非真的好奇,因为这个答案是两人最初会成为一条船上的原因,他选择了她,而她也选择了他,彼此利用。

所以,只要问自己,就能知道答案。

但晏寂清不愿顺着她去开什么玩笑,便十分无趣的如实回道:“无论施多少恩惠也难保人心易变,而你我有共同的仇恨,才用起来安心。”

“殿下的话还是这么直白。”陈清和笑意不减,双手握着那杯温热的姜茶取暖,惬意地感慨:“不过能遇到对属下如此细致的主子,也算是幸事了。这找东家果然还是要找有人情味的。”

听闻这话,晏寂清的面色总算有了一丝变化:“相爷为了你,将他嫡亲的儿子皮都抽烂了吧,这东家对你倒也不错。”

说着,一声细微的轻哼,微弯了唇角,意味深长。

陈清和顺着阳光倾洒的方向望向贵妃塌上慵懒斜坐着的男子,指尖撑着脑袋,任发丝松散。

他一惯是如此的,慢条斯理,耐心蛰伏,然后一击即中狠厉的咬穿猎物的喉管。

只是,今日的他看起来却是实实在在多了抹倦怠,好像没休息好。

“殿下这般说的话,会叫我以为…”她故意拉了个长音,顿了顿,就在他抬眼与她对视的那一刻,道:“您在吃醋。”

晏寂清一怔,似乎没料到她嘴巴里会冒出这个词,随即脸色就彻底难看了下来,连声音也泛起冷意:“在相府呆了一天,看来怀王府的规矩你是浑忘了。”

陈清和识趣的移开眼神,将人招惹了,便规矩起来:“是。”

她挺了挺身子,将姜茶放下,一板一眼说起正事:“殿下,此来我是有两件事要说,一件是昨日里我亲见到了相爷,瞧他眼睛中掺着棕褐色,不似东裕人的血脉,想问殿下,相爷的身世可和西秦有关?”

晏寂清沉了气,他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缓缓道:“你所怀疑的我一早便查过。他是贺家嫡子,从主母的肚子所出,所以按理,他就是东裕血脉。我又各往上查了五代,也没有查出贺家与西秦有过通婚;而若要再往上,那时天下尚被分为诸个小国,这样论起来,你我身上都不定延续着哪国的血脉。所以,这也是陛下能信用丞相的原因。虽然他长着引人非议的眼睛,但要用返祖现象来解释,也完全解释得通。近五代里又是纯东裕人,就算祖上曾与西秦人有过通婚,那也是过去了。”

上一篇:城破后我揭竿而起 下一篇:销金帐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