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嗲(139)

“怎么个永远在一起法?”

男人低笑着,语气含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阮芋:“我都和你结婚了,还要怎样啦?”

萧樾抬手揉了揉她头发,笑意更甚,掐着嗓子学她语气说话:

“还~要~怎~样~啦~”

阮芋脸一红,抬眼瞪他:“你有毛病诶,笑屁啦!”

“你~有~毛~病~诶~笑~屁~啦~”

“狗萧樾!”

阮芋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用力捶了他几下,一边捶一边骂,

“让你发酒疯,看我不打死你……”

萧樾直呼痛,长腿迈开逃了两步,突然又停下,转身把跟过来的女孩扯进怀里:

“好了不闹了,到家门口了。”

“到底是谁在闹?”

阮芋抬脚踢了他一下,

“你该不会在装醉吧萧樾?耍我玩?”

“我早说了我没醉。”

萧樾像往常那样嚣张地挑了挑眉,

“我们继续讨论刚才那个永远在一起的话题。”

阮芋撇开眼:“不想讨论了。”

萧樾绅士地推开楼道口的玻璃门,让阮芋先进去,他跟着走进去的时候,高大的身姿明显晃了一下:

“我觉得,要想永远在一起,一直分开睡显然是不行的。”

阮芋听得耳根发烫:

“我不跟醉鬼讨论这种话题。”

“你刚才还说我没醉。”

“你明明就是醉了,而且醉得不轻。”

阮芋撇下他加速往电梯间方向走。清醒的萧樾绝对不会明目张胆地和她讨论这个话题,他一直很有分寸,尽管他们已经是夫妻,最近几天晚上也经常吻着吻着就要擦枪走火,但是最后总能停下来,官方说法是“明天工作要紧”,阮芋怎么不知道,他就是体谅她脸皮薄,还没准备好。反正结婚证已经领了,纸面关系火速定下,两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其他事情不必急于一时。

回到家,阮芋把萧樾的拖鞋拎到他面前,看着他扶着玄关旁的鞋柜,英气的眉宇低垂,晃晃悠悠半天才穿上鞋,阮芋啐了句“醉得都找不着北了”,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自己走进厨房,照着网上的配方给萧樾做解酒汤。

解酒汤放在灶上热,阮芋趿着拖鞋回到客厅,不出意外地看见某人仰面靠在沙发靠枕上,双眸紧闭,睡着了。

阮芋走近些,想把他叫醒。

男人身上袭来一股淡淡的酒气,夹杂清冽干净的皂香,年复一年,依旧好闻得令她心旌摇曳。

却见萧樾松弛的眉心忽然蹙了起来,不知道梦见什么,眉头扯出两道明显的褶皱。阮芋屈膝跪到他身边,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按压他眉心,想要抚平那些不愉快的痕迹。

还有难过的事情吗?

不需要细想,阮芋恍然发觉,是的,还有,最难过的事情他还没有说。

“萧月亮,先别睡觉。”

阮芋晃了晃他的肩膀,“喝了解酒汤再睡,不然明天头会疼。”

萧樾睡得很浅,几乎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睁开了眼。

才过了几分钟,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变得非常茫然,换了个人似的。

好像卷裹在暗无天日的泥沼中的人,猛然间窥见了阳光。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阮芋问他。

萧樾皱眉。

神色看起来不太舒服。

阮芋和他开玩笑:“干嘛,喝醉了不认识我了?”

“没有。”他依然皱着眉,声音有些喑哑。

低头看到阮芋覆盖在他手背上的白皙手指,萧樾眼皮一跳,竟然不着痕迹地把手移开了。

阮芋捕捉到他这个小动作,表情沉下来。

她再次去抓他的手,又被他躲开。

“死醉鬼,你又干嘛?”

阮芋伸出两只手,眼疾手快地将他手掌牢牢制住,包进自己掌心里。

萧樾沉黑而迷茫的眼睛里滑过一丝痛苦。

阮芋霎时明白过来。

为什么不让她碰?因为觉得自己很脏,不干净,怕污染到纯白无瑕的她。

当年那些人咒骂他的话,他从来没有忘记。

一直掩藏在心底,挥不去,甩不开,成为他最深的罪孽和宿命。

也是他为什么不敢来找她的最大的原因。

带着一颗被腐蚀的心,他将自己封存为行尸走肉,无妄的爱,同时也封存在永恒无妄的海。

“看着我的眼睛,萧樾。”

阮芋的声音近乎哽咽,

“你是我见过最干净、最灿烂的男生。”

萧樾静静地望着她,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然后说出了她此生最不愿意听见的一句话。

用那把清沉的、温凉仿若初雪的嗓音,说出了那句她一秒钟也不敢去回想的:

“没有喜欢别人吗?”

醒酒汤在灶台上沸腾了,阮芋的眼泪同时滚落了下来,比蒸汽还烫,灼得她的脸刺痛如割。

曾经把他推进深渊的,也包括她那只无知的手。

没有喜欢别人吗。

只喜欢你啊。

只喜欢你。

只有你。

明明喝醉的是萧樾,最后怎么变成阮芋扑在他怀里疯狂地大哭。

眼泪鼻涕全部擦到他身上,哭累了就爬起来走进厨房,舀两碗醒酒汤出来,一碗给萧樾,一碗她自己喝,喝完有力气了接着哭,岔开腿跪坐在萧樾身上,双手抱着他肩膀,仿佛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似的大哭不止。

比醒酒汤灵,萧樾的酒都快被她哭醒了。

抱进主卧不依,非要跟着他住在次卧。

洗干净那张花猫似的脸,擦干眼泪放到床上,没一会儿,新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好了不哭了。”

萧樾把阮芋搂进怀里,有些没辙地哄,

“知道你只喜欢我了。”

“敢忘记你就死定了。”

真不愧是阮老大,一边哭还能一边抽抽搭搭地威胁他。

卧室静谧,厚实的窗帘遮住室外所有光亮。

浓重的黑夜里,萧樾敛了敛眸,低声在她耳边保证:

“死了都不敢忘。”

第72章 周日

一缕细细的光柱从窗帘缝隙中倾泻下来, 晦暗的空间被分割成不规则的两块,室内气温随着阳光的闯入,极慢地攀升。

阮芋睡得还很沉,感受到枕在颈下的手臂轻轻向前挪动, 她也自然而然地向前挤了挤, 窝在一方温暖的怀抱中, 呼吸安逸而绵长。

她身上穿着灰粉色的睡衣,领口松垮垮地敞着,两片白皙纤瘦的锁骨盈着淡淡的珠光,随着她的呼吸缓慢地起伏。

萧樾稍稍收紧双臂, 在女孩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 他感觉大脑一阵细微撕裂般的疼。醉酒伤身,他也不知道昨晚自己究竟怎么了, 是真的想和许帆斗嘴拼酒,还是借这个机会放纵一回, 宣泄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多年求而不得的郁闷,还有一朝抱得美人归的狂喜。

今早断片得比上回更严重。

萧樾需要更长的时间,想一想昨晚喝醉后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家伙会巴着他的腰躺在他的被窝里,衣着完好呼吸匀长,可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 好像昨晚曾经狠狠哭泣过。

阮芋的睡颜很乖, 五官柔软得一塌糊涂,白腻的颈子贴着他的手臂, 美好得让人忍不住想侵犯。

萧樾强压下心头的欲念, 喉结轻咽, 仅在她唇角落下一吻,片刻后便轻手轻脚地起身,拎起浴巾进浴室冲澡洗漱。

不知过了多久,阮芋才悠悠转醒。

陌生的大床,陌生的床上用品,鼻端萦绕的淡淡清香确是极为熟悉的。

阮芋翻了个身,手脚从被褥中钻出来,触碰到秋天的清寒,很快又缩回去。被子很大,她将多余的那部分团进怀里紧紧抱着,脸蛋放肆地埋进去,嗅了又嗅,动作很难说没有一丝变态。

仿佛是心电感应,她这边刚醒来,卧室门便被从外推开。

萧樾穿一身石墨色薄夹克,工装裤勾勒笔直劲瘦的长腿,右手拿着玻璃杯,杯子里装了五十来度的温水,袅袅白烟升腾,映衬他眉眼锋利冷峻,漂亮利落得令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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